“你们不死,我睡不着觉。”
阴千绝握着那柄普通的长剑,喃喃自语,眼神乖戾。
……
入夜之后的京城,虽未施行严格的宵禁,但也格外静谧安宁。
尚书府内宅某处暗室,一位中年男人愁眉苦脸长吁短叹,毫无平时风轻云淡的从容仪态。
李适之亲自斟了一盏茶放到他面前,微笑道:“贤弟何至于此?”
中年男人起身接过茶盏,然后长吁道:“兄长,这儿没有外人,我得跟你诉诉苦。那个宁不归背后站着的肯定是秦国公陆沉,否则他哪有胆量如此放肆?现在他手中捏着我们傅家的把柄,不就等于秦国公知道了这件事?虽然他暂时还没有逼迫我做什么事,但是如果没有反制的手段,他早晚会将傅家拉下水。”
他便是枫林傅氏之主傅阳子。
“莫要心急。”
李适之神色淡然,悠悠道:“宁不归只是一枚棋子,没有陆沉点头允许,他不敢自作主张。再者,他所谓的证据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就算真闹出来也动摇不了你们枫林傅氏的根基。”
傅阳子的情绪稍稍缓和,随即试探性地问道:“兄长,宫里那位现在是何打算?”
李适之沉吟道:“陛下没有你想得那么笨,他很清楚陆沉以及边军的重要性,更不必说薛南亭和许佐都是骨头很硬的人,断然不会同意陛下胡来。按照我们之前的设计,那把火已经点燃,目前还处在蓄势的阶段。下一步陛下会提出让陆沉的家眷留在京城,但我估计陆沉对此应该有所预感。”
傅阳子微微皱眉道:“他真有这般敏锐?”
李适之摇头道:“因为陛下不懂得过犹不及。陆沉和厉冰雪大婚之日,其实陛下只需要御驾亲临,勉励称赞几句,再留下一些赏赐就可,偏偏他要自以为是折腾出一件金甲,换做你我是陆沉,难道不会觉得异常?有些事我不能对陛下说得太明白,所以他无法精确掌握火候。事到如今,朝廷可以拿捏陆沉的地方不多了,左右只是那些手段,以陆沉的天分和智慧,猜到这一点不算太离谱。”
傅阳子缓缓道:“就算他能猜到也不好应对。”????“这不是重点。”
李适之饮了一口茶,冷静地说道:“毕竟这种事不是朝廷法度和规制,不具备硬性推行的可能性,原本要是能打陆沉一个措手不及,或许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如今最多就是看一场无趣的口水仗罢了。与此事相比,我更好奇的是他会让宁不归找到你头上。”
“兄长此言何意?”
“陆沉自从去锦麟老宅见过家父,回来之后变得低调了许多,同时又让人暗中筹谋,想要从你口中挖出江南世族的隐秘,这说明他只是想自保北归,否则动作不会如此简单。”
“要是真让他回了江北,可就是龙入大海。”
傅阳子略显担忧地说道。
“所以更加不能打草惊蛇。”
李适之抬眼看着他,正色道:“我知道你心怀忧虑,唯恐整个傅家被他们拖下水,但这个时候必须要沉住气,不能让宁不归和他背后的陆沉察觉异常。回去之后,若是宁不归再找上门来,无论他要你做什么,先答应下来然后敷衍拖延,我这边自有应对。”
“兄长这般说,愚弟照办便是。”
傅阳子虽然有些不安,最终还是应承下来。
李适之亲自将他送走,片刻后来到内宅书房,让人将李锦山召来。
“老爷。”
李锦山恭敬行礼。
李适之缓缓道:“你让人去找沈毅,让他查一查陆沉、宁不归和原刑部尚书高焕之间的关联。”
李锦山应道:“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