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是一桩好事,她短途去个两三日便返,每次回来兴致勃勃与钟离说些自己的见闻。他们在交流本国异乡的风土人俗中感受世界的变转,对于活了许多岁月的魔神来说,也是领悟和学习的契机。
这应当是件好事,倘若不是有人会流连忘返到忘了时日的话。
往昔的七神聚会上,眷属与神明间也会交流,除去东道主岩神,副陪风神,知识渊博谈吐婉转的大慈树王也是耐心沟通的好对象。华予从她的口中听过兰那罗的存在,只是因为种种事由没能去找过这群奇特生物,于是在协会推来须弥相关的任务时,她便告了假,与钟离挥了手,和一同接受任务的旅行者派蒙一同前往须弥去了。
山与岩的魔神传递信息并不困难,他们可以借助土地中的任一条地脉,或者延绵不绝的山岩,只是接收消息的那方会视距离有时间差。
钟离最开始收到华予的传讯是一周后回来,结果一周后又收到条讯息,因为遇到兰那罗,所以回来的时刻会退后一点点。
什么叫做一点点呢?在钟离收到这周、下周、再下周、哈哈哈哈哈后,玩得乐不思蜀的山之魔神终于姗姗归来。
桑榆已晚,通衢两侧的商铺已缀挂了明晃晃的灯笼,璃月的夜里繁星不丰,稀疏地伴在朦胧弯月边上。
华予走往一进的宅邸,在不远处就看到明丽光火在羊角灯中轻轻地燃烧,钟离提着晶莹剔透的灯笼立在门口,他金珀般的眼眸已经望向了她,晚风将他丹霞色的发尾吹得左右晃荡。
她的影子在巷口斜成一道微摇晃的林梢,那影子又奇异地没敢动,过了好一阵子,大咧的魔神才想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推迟回家的渣行为,她低头弓背,带着十足的心虚,再动作的行走蹑手蹑脚的像做了贼。
她虽是山的魔神,山中也有木的精华,兰那罗想也没想就接受了华予,华予也和兰那罗们特别合得来,于是连带着旅行者和派蒙都和兰那罗好好玩耍了一阵,几个人又恰好再度碰上无忧节。本来璃月商人在须弥需要帮助的任务并不复杂,生生给她玩去了一个月,她记得她给钟离发去的倒数第二封信是回钟离什么时候回来,她发了句马上,结果又因为兰那罗拖延了三天?虽然她又补发了信,但好像确实是食言了诶……?
钟离见心虚得厉害的华予一步一脚印渡到他面前,她身上换了湖蓝的须弥长衫,裹裙镌绣的金色莲花在夜空下闪闪发亮,她大约是赶得匆忙,不仅异国服饰没换,肩上的搭帕也垂头丧气地打了结挽在腰间。她的头上还簪着五色斑斓的花,藕紫蔷薇,帕蒂沙兰,月莲,劫波莲,大概都是兰那罗送给她的,所以插得有点东倒西歪,反倒有点可爱。
在月光下,华予站定,她小声道歉:“是我食言了,我来吃石头。”
钟离知道她是准备打坏主意了,果不其然见她窸窣拿出准备好的石头饼,仰起脖颈一口吞下,咀嚼完还挺镇定地看他一眼:“虽然我在糊弄你,但是真的吃石头的话我觉得你应该不舍得,所以我就糊弄下你……哎哟!”
额头被陡然弹了一下,华予抱住脑袋瞎叫起来,她偷偷看向钟离,见他面上已经浮现起淡淡笑意,于是自己也悄悄笑了起来。
她挺直了药,从袖里拿出更多花环,嘴里嚷着“低下头”,然后给客卿先生戴上一圈两圈三四圈,直到把客卿先生套牢为止。
花像枫丹礼帽戴在钟离头上,实在有点高,华予边拿下边笑:“兰那罗好厉害的,每个送的花环都做的好精致,我觉得每一顶都好适合你,所以觍着脸全都要了,所以我给他们做了好久手工。”她又偷瞥他一眼:“还生气吗?”
钟离把华予脑袋上歪扭的帕蒂沙兰扶正,闻言答道:“原本是有些生气的,可惜从巷口看到你回来的时候,就没办法生气了。”
华予偷腥猫儿似的掩嘴直笑,她又捉住他的手腕,开始理直气壮:“你看,我回来晚了,食‘岩’之罚我受了。我送了一大堆兰那罗们的花环给你,你是不是也需要回报我一大笔?”
钟离睨她:“以公平来看,的确如此,所以,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山娘娘看上去有备而来,应当是蓄谋已久,果然见华予咳嗽一声:“我要认真摸摸你。”
“?”钟离少有的迷惑起来:“每晚都有这样做?”
“咳咳咳!”
华予大声咳嗽,她左右环顾,还好周围没有人。她咳咳嗯嗯两声:“是,换种性别,我在上面的,摸摸。”
听上去这主意真的不太妙,虽然但是,她真的很好奇!嗯这次元素力充足,八重堂的小说不会再掉出来了!
魔神的性别比起天生,更像是后天的选择,对于两人来说,换些器官并不难,钟离陷入沉思,而后冷不丁征询:“倘若我不答应的话,你会做什么?”
被问到的华予下意识回到心里的所思所想:“灌酒骗吧应该。”她最近看了不少强制爱话本子来着。
然后华予捂住嘴,惊恐地望向钟离,钟离忍不住低笑摇首,她的行动力一向是足够的。
正好,岩的魔神也有无穷无尽的好奇心。
“乐意奉陪。”
光火一直燃烧到进了杏叶成荫的院落,好奇的主人们踏足厢房后,羊角灯才悄无声息地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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