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十岁即入华山派,算来顾尺墨也得叫我一声师叔。”
三公子动容道:“莫非你就是制造当年华山血案的藏南道长?我早就该想到。”
藏南道长阴声道:“算你有见识。”他揭开最后一层面具,终于真相大白。一张清瘦的面庞,五官十分英俊,只是整张脸上,刺满了黑色的文字和图案,显得狰狞恐怖。按宋朝刑律,在犯人面上刺字是极为常见的刑罚,所刺文字通常是犯人所犯罪行及所受惩处。这些文字以特殊的药水刺在脸上,入肉三分,一辈子也洗不脱。
三公子道:“你武功高强,纵使犯下滔天罪恶,官府也奈何你不得。何以却会被官府捉拿归案,在脸上刺下这些文字?”
藏南道长冷笑道:“这还得多谢我的师兄藏东道人。老夫当年的确颇做过几桩错事,谁年轻时不会做几件错事,何必小题大做。官府知道老夫是华山派的人,哪里有胆量到华山上来抓我?我那师兄却不肯罢休,他当时初登掌门之位,急于在武林中树立声望,非要沽名钓誉,大义灭亲,于是便拿我开刀。那时我的武功便已在师兄之上,堪称华山派第一高手。但他阴险狡诈,趁我不备,背后偷袭,连点我身上七处穴道,残忍地废去我的全身武功。可笑的是,他把我送到山下的衙门时,脸上还挂着假惺惺的眼泪。还好我命不该绝,侥幸逃出牢狱,又得灵药之助,恢复武功。老夫立誓复仇,潜入华山之上,将华山上下的高手暗杀殆尽,只留下顾尺墨这几个不成才的废物。自然,我那师兄也死在我的剑下,老夫还将他的脸剥下,替自己做了一个人皮面具。如果我仍留在华山派中,当年你又怎能在华山之巅,让整个华山派蒙受奇耻大辱?”
“藏南道长,难道你从来不照镜子?你没看见刺在你脸上的文字?那都是累累血债,杀你十次都不嫌多。闹市杀人,谋财害命,淫人妻女,杀人全家,好你的一身武功,却只用来杀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真正的华山之耻,不是一场比剑的失利,而是出了你这种衣冠禽兽、道教败类。”
藏南道长冷笑道:“老夫为人如何,不劳公子评价。老夫今日此来,便是要以老夫手中之剑,取你性命,为华山派正名。”
三公子道:“比武切磋,胜败皆在情理之中,又何必以命相搏?”
藏南道长道:“你说得轻巧,因为那次赢的是你。”
三公子道:“如果因为我而令华山派蒙受耻辱的话,我愿意道歉。我当时年少气盛,不知道会造成这种后果。”
藏南道长道:“现在道歉已经晚了。”
宁心儿看不过眼,嚷道:“臭道士,你讲不讲道理?”
藏南道长道:“我当然讲道理。”
宁心儿道:“俗话说,愿赌服输,我家公子找你们华山派比剑,你们要是知道比不过,就不该和他比剑,既然比了,而且又比输了,就该知耻后勇,潜心练剑才对,而你们华山派偏偏不,输了还不服,只知道埋怨我家公子不该去和你们掌门比剑。要是连输也输不起,我看你们华山派也别总自诩为三大剑派,还是早点关门大吉。现在,又跳出你这个老不死的来讨个公道。名门正派的风范,我今天算是领教过了。”
三公子热烈鼓掌,道:“心儿,说得好。”
藏南道长道:“输给公子的是华山派掌门,却不是华山派剑法。”
三公子道:“我已经十分后悔自己当初的鲁莽行为,给我一个机会,留下条胳膊行不行?”
宁心儿道:“曹小三,你又在说疯话,你以为你的胳膊是树枝杈,砍了还能再长出来?”
三公子老实地应道:“长不出来。”
藏南道长道:“按江湖规矩,你既然肯留下一条胳膊,老夫就该放你一马,不过你与老夫还有些私人恩怨未曾解决。”
三公子道:“真是荣幸。”
藏南道长道:“你荣幸什么?”
三公子道:“是你该感到荣幸,普天之下能和我有私人恩怨的人并不太多,而且无一例外都是些大名鼎鼎的人物,你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分子,实在是该好好荣幸一番。”
藏南道长微微一笑,道:“你试图激怒我?”
三公子道:“激怒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藏南道长道:“我一旦被你激怒,就难免心浮气躁,出剑时便难以专心致志,你也就多了几分取胜的机会。”
三公子道:“没想到藏南道长对剑术理论有如此深的造诣,佩服,极度佩服。不过,我这个人从不相信什么理论,所谓的理论,无非便是些陈规陋条、拾人牙慧的小伎俩,我不屑为之。”
藏南道长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说完,他纵身而下,落在距三公子七步之遥的地面。
三公子道:“你出剑杀我吧,我在这里等着。”
“剑在!”藏南道长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