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你说我为的是什么?替太太管家,是想有自己的权力?还是想在他跟前有自己的威风?想和他并驾齐驱?可是如今,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平儿亦是无语,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轻拍着凤姐儿有些耸动的肩,轻道:“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奶奶也就放开一些儿罢了。咱们这样人家,不都是身不由己?那管家的权势,也不过就是过眼的烟云,怎么说咱们还都是大房里的,早也罢,晚也罢,总有一天是要给收回去的。”
看着平儿恬淡清俊的面容,凤姐儿眼中虽有些泪,却是笑意,又重新挺起了肩膀。
“不管别人如何,好歹我身边有你,这就够了!我掐尖要强,只为了在老太太跟前没有错缝儿,不知道得罪了多少的人!我也贪财,也势利,也比人歹毒,可是唯独你是体谅我的!”
凤辣子吗?泼皮破落户吗?巡海夜叉吗?可是,谁能明白,她是看透了这样人家的勾心斗角啊!
不如此,难道要她成为第二个李纨吗?不如此,难道要她成为第二个尤氏,看着丈夫拈花惹草码?不如此,难道要她永远成为贾琏的附属吗?永远给他践踏在脚下吗?
她不甘心啊,她想要风得风,想要雨得雨,想威风八面地成为人上之人,不想活在男人之下,想要一个一心一意的丈夫,想要有一个温暖的,家。
家啊,从管家,到现在,忽然觉得,其实,心中的寂寞,最想要的,就是家,想要一个心的归宿。
可是,好难啊,好难啊!
黛玉自是看得清楚,可是却也无置喙之地,也只能在姐妹情上更和凤姐儿亲密一些。
为了她,也为了自己,感叹了好些日子,劲儿缓过来了,就开了那箱子,去看看康熙叫她绣的第二件东西是什么。
哪里知道箱子一打开,黛玉就愣在了那里,忙又掩上了箱子,心头砰砰乱跳。
见到箱子里的物事,黛玉心头自然是如风起云涌一般,神色变幻不定。
雪雁等人都感到诧异,但是却也知道是不能问的事情,果然黛玉就拿了九曲连环锁锁上了这个外木内金的箱子,亦贴身收了这个箱子的钥匙,私下亦不肯做,也不肯打开,却必定要雪雁和雪鸢两个守着屋子。
便是自己出门的时候,亦要雪雁雪鸢两个留守着的,不准离开。
好在她本无所事事,素日里不过就是和三春姐妹做做针线,看书写字,王夫人亦极聪敏,也未曾惹过黛玉。
只是凤姐儿却是放软了素日里巡海夜叉的手段,似真是看破了一些,也多爱在黛玉这里走动。
展眼已是过年之后的正月里,黛玉本是外人,加上又生性懒怠,所以亦不参加贾家祭祀等事,故而过年之前的除夕却也轻松,过年后的正月她也不爱热闹。
这日是元宵灯节,贾家正有一片欢欣鼓舞,热闹非凡,黛玉只命小丫头子和婆子都去玩耍了,自己便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绣活儿,因做的不是那件东西,所以雪雁几个原本要伺候着她的,也给她赶了出去。
黛玉正在绣活,忽然一阵紧促的敲门声传来,黛玉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披了一件披风去开门,却见是胤禛摔倒了进来。
黛玉吓了一跳,忙去扶着胤禛,胤禛紧紧闭着双眼,扶着黛玉的手站了起来,道:“把门关上,我怕是有人会追来。”
黛玉忙扶着他坐到了炕上,然后关上了门,落了锁,走到胤禛跟前,只见他浑身血迹斑斑的,有不少的擦伤和刀痕,忙端了清水,拿了手巾替他整理伤口,问道:“四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胤禛忍住了双眼的剧痛,两只手握成了拳头,由着黛玉替他整理伤口敷药包扎。
黛玉见着血肉模糊的样子,心中一痛,一一包扎好了,才又问道:“四爷怎么会受伤?”
胤禛道:“今日是灯节,所以皇阿玛带着我们几个出来赏花灯,却不想竟遇到了刺客,我叫十三护着皇阿玛回宫,所以我就不免受了一些伤,他们追得厉害,正好离这里最近,我也只能按着记忆暂且躲到这里了。”
黛玉拿着手巾给胤禛擦着脸上的尘土汗水和血迹,见到他紧闭着双眼,心中咯噔一下,问道:“眼睛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