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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听李重九之言,随即笑道:“贤弟勿怪,方才之言不过是戏言尔,刚刚我实已与李世民谈妥,我李密将率众入关中投李渊。”
“魏公真的决定如此?”
李密言道:“还能如何,天命实已归李渊,无论是王世充,窦建德,杜伏威都不是他的对手,除非突厥与李唐翻脸,杀入关中,我实想不起第二个可以阻止李唐的人,就算是贤弟你也不行。”
“贤弟,为兄在此劝你一句,大势不可违,李世民曾与我言过,李渊答允,只要你肯率幽州降之,一切恩怨,既往不咎如何?”
李重九闻言哈哈一笑,言道:“魏公,李渊的话你信吗?”
李密笑了笑,言道:“贤弟,这是李唐开出最后条件。”
李重九言道:“魏公,请恕弟实话言之,事到如今,我与李唐早已无转圜的余地。我虽一介布衣,也知田横之志、若魏公还能顾全我们二人情谊,那么就不要再劝了。”
李密哈哈言道:“果真如秦王所料,分毫不差,秦王言李重九乃是他的知交,此人心性坚定,绝不肯降我大唐,他说若是贤弟你不降,就让我将你请到关中,慢慢劝之。”
李重九闻言冷笑,此来魏公府,他亦非当初在晋阳宫时了。王君廓已劝动徐世绩,让他袖手旁观,而王马汉此刻秘密出城,率领李重九留在城外的三千铁骑。
一旦有变,王君廓会率死士打开城门,王马汉杀入黎阳城中,到时两边就拼一个鱼死网破。
李重九顿时双目森然。
而这时李密突然哑然失笑,言道:“贤弟勿惊,就算密真的是忘恩负义之人,也不会作韩信杀钟离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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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三百八十四章 分一杯羹
李密之言,倒是颇为峰回路转。
李重九言道:“魏公既是要降唐,为何不听李世民之言,将我献至长安,如此既是一件功劳,也免得李渊因此与魏公有所芥蒂……”
李密手抚羽扇,笑着言道:“难道将贤弟交给李渊,李渊就不会对为兄有所芥蒂吗?”
李重九闻言不由一笑,心道真不愧是李密,一眼看得透彻。
李密言道:“愚兄毕竟是一方称孤道寡的人物,现入关中降之,乃不得已为之,李渊焉能不懂。”
李重九心知,李密若要西入关中降李渊,交不交李重九,结果都是一样。李渊绝不会因为李密交出李重九,而信任他,因为李密乃是当世枭雄;当然也不会因为李密不将李重九交出,而为难他,因为李渊要夺取天下,就必须厚待如李密这般投奔之臣。
这其中的厉害,李密若不想得透彻,也就绝非是李密了。
“密将贤弟交给李渊,不易于韩信杀钟离眜,乃是陷自己于不仁不义不信,又留下给李渊的把柄。大丈夫行事堂堂正正,我李密平生行事俯仰无愧,绝不会对不起追随于我之人。”李密长叹言道。
李重九抱拳言道:“我李重九果真没有跟错魏公,既魏公已决定西入关中,在下唯有在此祝魏公一切安好。”
李密笑了笑,言道:“贤弟放心,愚兄会懂得处身之道,李渊此人好沽名钓誉。只要我安分,天下未夺取之前。绝不会对我刁难半分。何况吾从叔李仲文,族兄李育德。族弟李守素以及族中多人,都在为李唐效命,李渊若无名义,不会为难我半分的。”
李重九点点头,李仲文乃是李密堂叔,之前随李芷婉夺取关中立下大功,现在并州为镇守一方的大将。李育德乃是李密族兄,现为李唐陟州刺史,而李守素在秦王府下任仓曹。此人擅长谱学,于四海士流及诸勋贵华戎阀阅,莫不详究,人称肉谱,历史上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正所谓不能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筐之中。
赵郡李氏之中,既扶持李密攻打东都,但同时也支持李唐夺取天下。
何况赵郡李氏乃是名门,又与其他高门士族多有联姻,正是靠着士族之间彼此联系。交错成一复杂的关系网络,若李渊要动李密,就需顾忌到千丝万缕的联系。
历史上,杨坚。李渊能成大事,都是依赖关陇门阀起势,所以即便天下安定以后。除了边缘的敲敲打打,是不敢轻动功勋之臣。但刘邦,朱元璋之辈。从微末骤起,就不要顾及这么多了,他们要做的就是将旧朝的坛坛罐罐打破,重新再建。
李密言道:“愚兄,已决定卸甲归田,作一个安乐侯了,贤弟呢?还有什么打算?”
李重九作揖言道:“魏公,你若要劝我与李渊干休,那么请恕在下不能听从。”
李密哈哈一笑:“贤弟,当初你劝我夺取河北,我没有听,至今后悔,今日若我劝你,不要与李渊一争长短,你肯定也是不会听的。愚兄,怎会作此浪费口舌之事。”
李重九言道:“魏公既入关中投奔李渊,不妨效刘玄德当初庇曹操时韬光养晦之策,待天下有变之时,东山再起也是不迟。”
说到这里,李密摆了摆手,从袖子抽出一纸张来放在李重九手中,言道:“贤弟,你看一看。”
李重九将纸张摊开,一一看后,不由奇道:“魏公,这是?”
李密言道:“密虽降唐,但心底不甘,这十几人都是我瓦岗军中心腹,我问过他们,他们都不愿意随我去关中。既然如此,我就留他们自去。”
李重九看见名单之上,赫然有徐世绩的名字。
李密举起茶盏言道:“贤弟,愚兄当年在白马寺见你时,你不过一介布衣,但论才具却远在愚兄之上,而今贤弟能成一方诸侯,可见愚兄当年识人之能,若非给与弟以时日,将来必可成就高祖一般霸业,只是现在眼下之势,李渊实难以争锋,贤弟要逆转实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