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捏紧了火尖枪,“那就拼吧!月光,你带御林军去把南城的部队干掉,东城我亲自去。林妹妹,你的部队借我一用。”
林婵黯然点了头。
南城。
铁甲将领悠闲地坐在台阶上看天空,如果不是浑身的血迹和凌乱的头以及随意抛在地上的大剑,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他的相貌还算英俊,他的眼眸也很多情,可身处战场之上,他的这番行为无疑是非常另类了。
“还是你***潇洒。”身边走来一员将领,甩了一把汗,“第四次了,这些东洲的家伙像是吃了鸡血似的,不要命地杀过来。独舞,快想点法子吧。”
“我早就说过,该休息的时候就一定要休息,急什么呢?逆天,我们就是鱼饵,就是拿来牺牲的。”独舞还是很悠闲地看天。天空很高,可他觉得很低,沉沉地压到了头顶上,他知道,是因为自己觉得太累了。
逆天“嘿”了一声,“鱼饵就鱼饵吧,只要引得那红杏进城,咱们的计划就成功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咱们哥俩死一块也不错。”
“其实吧……我还是想死在故乡啊……”
“我看你是想死在波西米亚那女人的怀里吧?”
“呵呵,没这福分啦。”
战鼓声又一次传来,逆天胡乱抹了一把脸,“他们又来了,我先去顶着,独舞,跟你混了这么多年,做兄弟的永远记得你的好。走啦!”
独舞偏过头来,看到他跨马远去的背影,眼泪中迷幻似地有了扭曲。也许……再看不到你了……他默默地想着。不久之后,他的猜测成为了事实,这一次奋勇抵抗,那伙伴还是先他而去了。他的伙伴逆天,死于月光寒之手。
东城。
这是临海关的主帅府,府门前是一大片广场,广场上高达十丈的旗杆上不是东洲的炎龙战旗,如今飘扬猎猎的是代表西洲皇室的金色蔷薇大旗。旗杆边上,也有一个看天的人,那一身金光闪闪的盔甲足以显示他的身份——西洲统帅橘!
“你们看,这金色蔷薇是不是很漂亮?”橘笑着看那大旗,“都怪冰力这家伙,把好看的全给自己留着了。黑鹰旗有什么看头,跟山贼强盗的草头旗一个德性。”
他的身后站着四个血迹斑斑的年轻将领,他们不解主帅为什么会突然说笑话,在他们印象中,这主帅从来都是沉默谨言的。
“轻松些,死神虽然就站在我们身边,可我们已经做得足够了,区区五万人,抵挡人家十五万人,很不易。”橘回转了身,难得温和地笑着,“唯一让我觉得遗憾的,就是没有带你们回家去。你们……后悔么?”
四个年轻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讷讷无言。
“哦?”橘忽地侧耳听了一会,“终于来了,真是让我好等啊,炎龙的皇帝!”
四员将领同时抓紧手中武器,静待主帅将令。
“情未鸟!心月痕!战火!笑螳螂!”
“在!”
西洲的统帅长笑一声,“来吧,陪我去看看炎龙皇帝的风采。”
天色渐渐黯淡了。
独舞摔出老远,那压在身上沉重的力量才慢慢消解掉,可受过重击的他已无力站起。战甲破裂了,头盔也被打掉,精钢打制的宽锋大剑碎了一地,刚才那一摔至少让他断了几根肋骨,但他还是勉强把身体翻转过来,仰了面看天,身上的痛苦都快感觉不到了,脑海里却忽地记起了以前曾读过的诗篇。
即便是最华美的黄昏,也难免在天空下失色。
即便是最绝世的容颜,也难免在红尘中寂灭。
即便是最卓的武者,也难免在战场上死亡。
月光寒勒住了马,看着前面倒地的敌人,那一副凄惨的失败样子看上去很滑稽,可他笑不出来。他分明能感受到那敌人没有一点斗志,那眼睛里流露的不是对战斗的**与渴望,相反多了一层灰蒙蒙的东西。他开始觉得这个敌人不像是将军,倒像是个艺术家。
事实上独舞的确是个艺术家,在西洲年轻一代中,他的绘画、舞蹈是出了名的,若不是他的家族历来是军方的高层,他早就游山玩水去了,可他毕竟是家中长子,逃避不了的家族命运让他上了战场。就像现在,他被打败了,就只是想着看看最后的景色,而全无继续战斗的意志,至于给朋友逆天报仇,在他看来,是没什么希望的事。
四周的厮杀仍在继续着,陡然间一声雷爆巨响,“通通给我住手!”
月光寒的嗓门原本就大,这蕴含了内劲的大吼直如九天落雷,震彻了全场。不仅是东洲的士兵,连西洲的士兵也突然间呆住,许多刀枪就在对手的头上悬停着,许多脸孔还保持着愤怒的表情,这种场景看上去相当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