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丫鬟怯生生的进来,在看到我的惨状后红了眼眶,她看着我说:“姑娘,庄主让我来伺候姑娘梳洗!”我愤然的转头,梳洗?然后再任由他来侮辱?真是生不如死啊,偏偏现在的我连“死”都是奢望。
小丫鬟轻轻的将我绑在嘴上的绳子解了去,又将我捆在手上脚上的绳子一一解开,那绳子已将我白嫩的皮肤磨的皮开肉绽,那小丫鬟用那手帕沾了水,轻柔的帮我擦着脸,柔声说:“姑娘,只要你还活着,就会有希望!”
我震惊,探究的眼神看向她,她没有一丝惊慌,继续仔细的帮我清洗着身上,淡然的说:“姑娘放心,我绝无害你之心,姑娘要想想你所牵挂和牵挂你的人,如果你离开了,他们会如何的悲痛。”
我的眼光迷离的透过那一方小小的空隙看向远处。没有缘由的,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刚刚还被朝霞晕红的天空,瞬间布满了阴霾。绵长的雨丝飘洒着,直到将窗外的景色氤氲成一道清幽古典的风景。而我,隔着被雨点敲得哒哒作响的小木房,思绪也穿透了厚厚的雨雾,游荡在潇潇的细雨里。
然后,我看到了身边的箫,这里有慕的多少深情啊。我要活着,勇敢的活着,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因为,我还有牵挂的人,还有爱着的人,为了他们,我一定要坚强的活着。
我的脸上荡起了微笑,小丫鬟帮我清洗干净,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她扶起我,说:“姑娘请随我来,庄主已为姑娘准备好了早饭。”我微微点点头,任她扶着我走出去,我一定要想办法养好我的伤,得到他的信任,想要逃,就必须把身上这药的药性去了。
雨点似乎又密了些,顺着屋檐落下连成了白色的雨线,滴在石阶之上,既而又四散开来,飞溅出晶莹剔透的雨珠无数。
走到偏厅,看见那人也在,他看见我似乎有些吃惊,但马上就换上邪恶的笑,看着我说:“只要你能乖乖听话,说不定哪天我一高兴,我把你身上的药给除了,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尝试逃跑,我对逃跑的人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的。”
“小玉,你每天好生伺候着姑娘,她要是没有轻生或者逃跑的迹象,你就给她每天吃半颗这个药!”那人吩咐着。
“是,庄主!”那小玉恭敬的应下。
他转向我说:“这每天半颗药只是抑制你体内的药力,日常的生活是没问题……”
我越过他那一张一合的嘴,看向门外,雨还在下着,漫长又不失雅致,一切聒噪都在雨声中消融,让人能够在这份宁静中片刻的沉淀,象品读一本书般,细细地品读自己,品读心情。
吃完早饭,我便由小玉扶着又回到那属于我的地方,只不过,不再是一间柴房,而是一个院子。此时,外面的雨已渐渐由密而疏,由急而慢,雨点有节奏地敲打着窗棂,象是在对我召唤。真想就这样不撑伞走在雨中,沾了裙裾,湿了长发,不去想渭城轻尘,不去想牧童遥指,也不去想残荷芭蕉,只是任思绪在云雨间飘散,雨欲语不语,悠悠又幽幽的。
我呆愣愣的过了一天,想了一天,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要活着!
能够枕着雨声入睡,是极好的。隔窗听雨眠,听的倦了,便可昏昏睡去,忘却日间的一切烦恼。只是,最怕醒时的孤单。
就这样,我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从那晚后,我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时常都是一个人静静的发呆,痴痴的坐着。那庄主喝醉时常常会来变着花样的折磨我一番,虽然身上伤痕不断,但我的心,却已渐渐麻木,心里除了恢复体力,逃出这个残酷的地方竟再没有其他想法。
一个似曾相识的夜晚,隔着窗子向幽深的夜色望去,月影朦胧,疏星点点,流淌四溢的薄雾将这个院子点缀的朦胧美丽。我走出房间,迎着扑面的晚风,数着一闪一闪的星子,心中瞬间就溢满感动。无端唤起那些欲弃而不能弃的记忆,想回又不能回的岁月。
不经意的,就想起了那些温暖、浪漫,想起了与慕整夜整夜地厮守,想起了那缠绵悱恻的情话,于是天阶夜色凉如水的夜里,不再寂寞,只是那星星,为何在向我眨眼?为何象极了那一双眸,注满了倾盆的温柔。
玫瑰花因为蝴蝶而柔婉,青石因为流水而清澈,而思念,因为刻骨的诠释而隽永。
第三天在院子里发呆的时候,有一只迷了路、饿坏了的小狗爬到我脚下瘫住了。我注视着它,那小狗睁着对乌溜滚圆的眼睛,似对我哀哀无告的、祈求的凝视着。这瞬间唤醒了我血液里的那种温柔和对生命的热爱,我立刻去弄了碗剩菜剩饭来,那狗儿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干干净净。从此,这只小狗就不肯走了。我那么寂寞,那么孤独,所以就悄悄的收养了小狗,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皮儿”。
因为这小狗儿洗干净之后,肉乎乎的一团,它还很小,看着大概也就2个月左右的样子。整个身体是土黄色,两个大大的耳朵耷拉着,身上的毛短短绒绒的,四只小脚粗粗短短的,小脸上一褶一褶的,两只大眼睛乌溜溜的,活像个小老头子,煞是可爱,所以,我给小家伙取名“小皮儿”。
我忽然从没有爱的世界里苏醒了,我又懂得爱了,我又会笑了,我又会说了。都是对小皮儿笑,对小皮儿说。我会拿着自己的梳子,细心的梳着小皮儿的短毛,喊它:“小心肝,小宝贝,小皮儿,小东西,小美丽,小骄傲,小可爱,小漂亮,小乖乖……”
一切我心里想得出来的美好名称,都会用在小皮儿身上。我也会对着小皮儿说悄悄话了:“小皮儿,我希望你永远都能健健康康。”
“呵呵”我笑着摸摸小皮儿那潮湿的黑鼻头,我侧着说:“我好想回到哥哥和慕的身边!”在我心里,有哥哥和慕的地方就是天堂了。
我把头埋进小皮儿那软软茸茸的身体中,闷声说:“小皮儿,等我们出去了,回到紫樱阁,我一定给你吃很多很多好吃的,一定让你在很大很大的草地上狂奔,好不好?呵呵!”
小皮儿感染了我的喜悦,汪汪叫着,扑在我肩头,用舌头舔我的面颊和下巴。我好开心啊!把小皮儿的脖子紧紧抱着,把面颊更深的埋在它脖子上的绒毛里。静了片刻,又不禁悲从中来。“小皮儿,”我低语:“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只有你。”
小皮儿也是只机灵的狗,它早就发现那庄主的脚边绝非安乐地。事实上,它一直躲着他。但,它只是一只狗,一只忠心的、热爱着主人的狗,它对我已变得寸步不离,同时,也懂得分享我的喜怒哀乐了。
然而,它并不知道,这种“忠实”会给它带来灾难。
那天中午我刚睡下,他踢开我的房门,东倒西歪的走到了我床前,皮儿的毛开始竖起来,喉咙里呜呜作声。皮儿对他是时刻充满了敌意,好似知道他会对我不利一样,只是,它是那样弱小。
我立刻就醒了,睁开眼睛,一眼看到他那向我逼近的脸孔,那天我很不舒服,头经昏昏沉沉的,他那带着酒味的脸孔向我一逼近,我简直压抑不住自己的嫌恶,本能的,我一翻身就躲了开去。这使他大怒如狂了。他伸手把我拉了过来,怒吼着说:“你要死!躲什么躲?”说着,就用手背甩了我一耳光!
这一拉一扯之间,我身上那件原本就已有些破烂的了的纱裙接绷开了一个口,他的眼光直勾勾的盯在了我胸前,我飞快的用手抓紧胸前的衣襟,这动作使他更加怒火中烧,他劈手就打掉了我的手。
他一眼瞥见我放在床上的箫,一把抓起来,高高举过头顶,用力的向墙上砸去。
“不!”我肝胆具裂,猛冲了过去,却已经来不及了,箫猛的撞到墙上,“啪!”的一声,箫断了,碎了,我的心,也如摔在地下的箫般,四下迸裂。
坐在他脚边,我泪如泉涌,抓着他衣摆的手无声垂落。那是慕的箫啊,是慕送我的箫声啊,我爱它胜过了自己生命,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毁了它?毁了我全部的爱与念想?我的心仿佛被撕裂了般,痛楚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我觉得好冷,连每次呼吸都颤抖了。
我双手撑着地,慢慢用膝盖爬过去,地上有很多摔碎了的细屑,刺到我的手心里,刺到我的膝盖上,那刺刺的痛却好像能减轻我心口的痛一般,每扎一下,我就觉得心口舒服些。
我把地上的碎片一片一片的拾起来,连最小的细屑都不遗漏。我靠着墙坐下,一,二,三,我的箫,断成了三节,一,二,三,四,五……好多碎片啊,得用多大的力,才能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