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身雪白,却完全被夜色掩去。翟轻巧地避开巡逻侍卫,站在昏暗的后院中,耳朵一动,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
“翟,你为何这么做?”声音非常熟悉,是个女子。
翟没有回身,幽黑的双眸注视着远方的黑暗,他的声音是惯有的冰冷:“这是我的任务。”
女子声音一颤:“你的任务?师傅派你的任务也跟大……冷君有关?”
“恩。”他轻应一声,隐含无限杀机。
女子上前一步,疑惑的语气中又夹杂着一抹怪异:“那你……为何要对红瓦儿……你的任务跟红瓦儿有什么关系?”
翟微微侧身,寒目在暗中闪烁,如孤星。
“筱水,别忘记了,我们不应该互相打听对方的任务。”
筱水又是一颤,声音软了许多:“翟,非要那么保密么?依我看,你的任务既然跟冷君和红瓦儿有关,必定也跟我此行的任务有关。师傅为何还如此谨慎?”
“师傅向来是谨慎之人,自有他的顾虑。”翟完全转过身注视着筱水秀美的面容,思索着沉默了一会,“筱水,这次任务关系重大,你自己多留心。”
欣喜从她乌黑的眼睛里流露出来,成为黑暗中莹莹光亮,“翟,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翟轻抿薄唇,目光柔和了几分,低沉道:“筱水,这么多年来,我们执行任务都未曾失败过,这一次……也定然不能失败。我只是提醒你,虽然你独在王宫,但暗中盯着你的眼睛却不少。凡事三思后行。”
筱水紧了紧手指,声音悄然多了丝紧绷:“翟,你知道师傅的真实身份吗?”
翟看她一眼,她和方旋问了同样的问题——师傅究竟是谁?其实他也不知道。
红叶山中,师傅从小对他们苛刻严厉,教他们武功和识字,但这些年来师傅极少出洞,有时候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否真在洞中?奇怪的是,师傅虽不下山,对银暝王朝之事却极为了解,更奇怪的是每次派遣他们任务时,隐约让人感觉到一种压抑。
几年来细细观察,翟终于确定一件事——师傅背后定还有人在操控。可是,以师傅的修为,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听命呢?师傅的身份跟朝廷又有何关系?
筱水见翟默不作声,猜不透他是不想说,还是跟自己一样不知情,毋自继续说:“我进宫后才知道,我们几次执行任务杀的人好几个都是朝中的官员……此次任务还直接跟冷君有关。翟,你难道对师傅的身份一点也不好奇吗?”
翟蓦然变得严肃:“太多好奇会惹祸上身。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恩。”这些年来都如此,她何必突然多问,眨眼间重新想回了什么,又道:“翟接下来也要入宫吗?”
“很快。”他肯定道。
“你要杀红瓦儿吗?”筱水不明白自己为何微微紧张起来。
想起刚才那个可笑的女子,翟不自觉扬唇讥诮:“要杀她还需我动手?不过,她确是一颗最好的棋子,必要时也是一步要棋!”
冷风飕飕,寒意阵阵。
筱水飞快闪了闪眸光,皱眉叹道:“跟她相处了几月,她是个单纯无心机的女子,若是他日真要杀她,我怕我……下不了手。”
翟却冷声轻笑:“放心,她活着比死了用处大。我走了!”
“翟……”筱水本来还想跟他多说几句,眼前却白影一飘,身形轻盈流畅如同鬼魅,消失不见。她呆愣半晌,仍然想不透彻,师傅当日只交代让自己混在红瓦儿身边,所以利用雪猫认识瓦儿并改名“吧吧”成为一名贴身侍女,没想到这几个月下来师傅竟然不闻不问,仿佛已忘记自己带着任务隐在宫中。如今,翟也参与进来,看来此次任务比想象中更为重要。
将疑惑与叹息咽入喉中,筱水冷然转身,朝豪华阁楼走去。无论师傅有何企图,她是弟子只要听命既可。只要有机会能多与翟在一起,就算龙潭虎穴,她也不在乎。
瓦儿一夜未眠,次日顶着两只微微发黑的眼圈下了楼。早膳吃得简单,太阳初露脸蛋时他们便上了马车。
银冀看了看她略带苍白的脸色,隐隐感觉到奇怪,又说不上来。瓦儿靠着车窗闭目养神,看似镇定心中却如打翻了热水瓶,又烫又难受。
昨夜之事巴不得永远忘记,巴不得是一场噩梦,夜间来回几次下床走动,一会观音、玉帝,阎罗菩萨,连急急如令令都用上了,结果跟翟有关的亲吻影象非但未消,反而更加清晰。
直到一早见到冀哥哥,才知道多么羞愧,懊悔与痛恨。她温文如玉的冀哥哥,优雅如谦谦君子,虽然他嘴上不多说,可是她知道冀哥哥也是认定了自己,她这辈子都只能是冀哥哥的人。
可是……她怎么会那么糊涂搞错呢?搞错了也罢,为何想骗自己一下都不行,忘都忘不掉呢?
“瓦儿?”一声低沉的声音进入耳膜。
瓦儿惊跳了起来,不由得结巴:“啊!什么……?冀哥哥……你叫我?”
“你怎么了?”银冀目光中淌过淡淡的温柔。他关心她,尤其她在自己身边,更没有错过她的一丝一毫的表情,她这么明显的反常,他怎可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