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是看什么?”吧吧好奇问。
“我是看这么好的琴搁在那没人用,还不如搬来让我弹弹。”瓦儿总算找到个好借口,不过闪动着的美目表现出几分心虚。
吧吧又是疑惑地打量她绯红的脸蛋,再也忍不住笑道:“其实郡主是想跟容妃娘娘比比琴艺吧?”
瓦儿的眼睛更加灼亮,全是气恼而生,抿起小嘴怒道:“胡说,她琴艺那么好,连冀哥哥都说了天下无几人能出其左右……”
吧吧跟随瓦儿已近一年,对她的习性早有了解,根本不惧她的怒气,且与瓦儿相处越久就越被她影响,不再如以前那般性子冷淡。吧吧继续笑道:“但是郡主心里仍想着要胜过容妃,让大王也夸夸你,不是么?”
“当然不是,我这水平就算再练个三五年也比不过她……唉。”瓦儿重新皱起眉头,不可否认心底嫉妒着冀哥哥对月容琴艺的夸赞,可是自己这样学琴实在是件非常愚蠢的事。以前也知道月容与安然都喜欢冀哥哥,为何就没有这样深刻的酸涩呢?唉,真烦恼……
吧吧凑近她面前,递上点心劝道:“郡主何必沮丧,依奴婢看,就算郡主什么才艺都不会,大王也只喜欢郡主。什么容妃、然妃都靠边站。”
瓦儿狠狠咬了块梅花糕,用力眨眨眼:“吧吧,你说得对!冀哥哥只喜欢我,我练琴是为了明年春天在恶人翟的‘百艺宴’上显露一手而已!”说完,心底马上无奈地补充一句,其实是想通过练琴增强对琴艺的鉴赏能力而已,看看冀哥哥所夸赞的“一绝”到底有多绝。
吧吧闻言却明显一愣,问:“什么‘百艺宴’?”
虽然很恨恶人翟,但念在冀哥哥的情分上,瓦儿强迫自己将那股恨压了下去。她不屑道:“恶人翟是王爷,‘百艺宴’是为他挑选妃子举办的,等过了年就由冀哥哥亲自主持。”
“挑选妃子?”吧吧手脚刹时变凉,眼眸一眯闪过寒光。
瓦儿正在享用美味的点心,并未留意。
“不过,听说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冀哥哥是允许他带进宫的。不过被恶人翟看上的女子真可怜,那么个大恶人!”想起他曾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瓦儿就压抑不住熊熊怒火。本以为他那日太妃面前所指的心上人是自己,还她心脏日日提着绷得老紧,不过自那以后倒也没见他有其他动静,又结合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瓦儿才小心地推断那恶人的心上人绝对不是自己。
阿弥陀佛,万幸万幸!只要他以后不招惹她,她就念在他姓银的份上,恩怨往事不再计较。
吧吧手指紧了一下,声音变冷:“心仪的姑娘?”
瓦儿这才发觉她的奇怪,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吧吧,银翟那人非常邪恶,你以前在颐华宫照料过他,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吧吧连忙低头,掩饰住眼中的锋芒:“其实王爷并没郡主想得那么坏的。”
“吧吧,你真的……”梅花糕卡在喉咙间,瓦儿的神色也变得怪异。
无法解释原因,吧吧真的喜欢上恶人翟这件事,就此如糕点一样哽在了她的心间。
年前国家事务反而忙起来,朝中各部汇总上报全国郡县的经济及民生等情况,银冀看着一张张带着喜悦的奏折,英俊的眉宇间流露淡淡的笑意。揉揉额心,他的心思飞快地从国务转到了瓦儿身上。
自宽大的案桌后站起身,克达连忙会意地递上皮裘。银冀走向门口,外面又是皑皑白雪,前日陪瓦儿上王宫后山的瀑布泉边放了莲花灯,在冒着白烟雾气的溪水旁他们紧紧相依,以甜蜜而执着的吻宣告彼此爱的誓言……一想到这,他的心底如揣了个暖炉,烘得心都要融化掉。
可是,立刻又有一块阴影如乌云般遮住了温暖喜悦的心。
前日从后山回来,乔雀为他看诊,认真而严肃地说了句让人无法轻松的话语——千辛万苦向刖夙国老太医要来的方子果然有用,大王的咒气目前确实得到有效克制。但是,诅咒虽不影响大王宠幸娘娘,可它若一天不解,大王就最好不要让娘娘们孕育子嗣,因为这咒气极可能会传到麟儿身上。咒气若是先天而成,只怕无人能解……
银冀前去沁梅园的脚步变得沉重,若不能解咒,便不能冒险孕育孩子。
孩子……他只愿让瓦儿孕育自己的孩子,可是孩子若一出生就带有诅咒,无法可解,将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被诅咒折磨而死……不!这样太痛苦、太残忍了!
近日每次与瓦儿单独相处时,大约是两人都深知彼此情意,四目对望间总耐不住情潮澎湃,激情缠绵。他虽未真正要了她,但如此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克制不住……
他了解瓦儿的全心全意,她一直做好准备等着成为他的人,可是他却每每硬生生地控制。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愿意委屈了她,不愿意在她名分未定时夺了她的身子,不愿意在夺了她身子后还得让她喝下避免怀孕的汤药……
不止这些,还有更多更多的矛盾和恐惧。
上次跨越三诏游历寻医,明查暗访,凡是打听到的关于诅咒的信息都是——中咒者难逃二十五岁大劫的厄运,即便像暴君殇烈那样年少时便开始以药克制,也难保将来诅咒还会发作。除非再找到那施咒者的须乌子,否则谁都无法解除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