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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第1页)

和信任的关系,而不是要达成任何新的协定”。他又写道:由于中共“莫名其妙恢复炮击”,此次台北会谈“已不可能具有在停火情况下本来可能具有的那种范围和性质,美国希望正在进行中的炮击将是短暂的”。后面这一段话,他是专门讲给毛泽东听的。他始终认为,如果没有炮击,美国要蒋从金门撤退或减少驻军肯定会容易一些,而这样的结局客观上应该对毛的中国有利。他希望毛对自己的轻率行为能够后悔和反省。

起草的第二个文件是将向蒋进言的要点,他写道:

1、 中华民国面对的危险,主要在政治方面(而非军事方面)。全世

界都企盼和平。但现在所有人都有一种流传广远的感觉,即不仅中共在危

害和平,中华民国也正需要非和平状态,以便拖住美国作为重回大陆的唯

一方法。 2、韩国越南都已停战,自由世界企盼中华民国在世界和平上有

所贡献。 3、当前国际情势对中华民国非常严厉,除韩国越南外,美国是

唯一勇于支持中华民国的国家。 4、甚至美国是否能如目前一样长期维护

中华民国,也不无疑问。因此,中华民国需要一个新方向。

语义清晰,国务卿很少含糊其词,他所谓的“中华民国新方向”是指台湾应该放弃以武力打回大陆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计划,致力予稳固台湾,谋求实现台湾海峡的和平。自然,蒋如果认同这样的“新方向”,他就应该从金门等大陆沿海岛屿上撤出或大大压缩驻军,不使那些小岛成为爆发冲突破坏和平的根源。

写毕,疲惫已极的国务卿将头斜靠在椅背上,身心渐渐进入问心无愧的平和境界,昏昏睡去。

据说,杜勒斯最反感人们把他描绘成战乱的祸源,他以为这是对他缺乏了解或故意诋毁的缘故,他曾经厉声反话一位记者:为什么要称我为“不祥之鸟”?这不公平,我一直都在真诚地服务于世界和平事业,和平,是我为之奋斗的人生最崇高目标。

不必怀疑杜勒斯先生1958年跨洲飞行时对和平的真诚。 实际上, 自他起始,“维护中国分裂状态下之和平状态”便成了美国历届政府的国策。自他之后,“保持台湾海峡两岸不统不战”原则也为美国政治家们所遵循。杜勒斯先生确实是美国对华“和平政策”的开山祖。

曾有人根据台湾海峡局势提出一个荒诞问题:如果某一天一小撮美国狂人在夏威夷岛建立新国,并宣布只有该岛国才能代表整个美国,此刻构成美国主体的那片大陆将作何反应,要战争还是要和平?我以为,此事涉及“杜氏和平理论”的适用性问题,最后答案,只能去请教已升入天国的国务卿的不朽魂灵了。

须臾,杜勒斯鼾声大作,一觉睡到了台北。

台北时间21日9时20分, “行政院长”陈诚办公室第二次给,阳明山“总统”官邸打来电话,报告陈院长的叨扰恳请:杜卿此次来台,事关台澎存废党国安危,眼前一切工作,唯此为大。对杜氏其人,谬议可以婉拒,面子却不能不给。总统也常常告诫职等,维护同美利坚之长远友好,为外交第一要义。故冒昧再请,还盼总统劳动大驾即刻起程,亲到机场迎候,以示中美亲善,杜绝外界妄测,不与中共话柄……

蒋介石不耐烦地对侍从摆手:我早已说过了,不去!不去!他陈院长去怎么就是不给面子?同洋人办交涉,不能未见面先自贬,你矮三分他就会高一丈的!

这之前, 杜勒斯曾有过4次降落台湾的经历,每一次,蒋“总统”都笑容可掬地站在停机坪一侧迎送,表达了对国务卿的尊敬与重视。而此次故意破“例”,拒绝亲迎,当然再清楚不过地传达了“总统”对国务卿最近关于金门前途讲话的不满,提醒国务卿到这里来应该谨言慎行。

“十里之国,君亦人尊。百邑之邦,相亦臣属。小国之君不阿大国之相。”蒋“总统”铭记老祖宗的遗训,严守着君主的至尊。况且,他从未把自己当作“小国之君”来看待,辖地虽仅余弹丸,但他曾经是一个伟大国度的领袖,现在也仍然自视为那个泱泱大国的“代表”。

当代中国,敢于梗着脖颈对美国人说“NO”的,毛泽东是一个,蒋介石也算一个。所不同的是:毛泽东在事关民族独立国家主权的问题上,不惜抽出剑来与美国佬决斗;蒋介石则始终不敢放开抱牢了山姆大叔粗腿的那只手,唯当根本利益受到触犯时,他才会腾出另一手来轻重适度地在那粗腿上拧一把。即便如此,毛泽东对老朋友的胆量依然很赏识,他说过:宣传上我们说蒋介石是卖国贼,但客观看,蒋毕竟与历史上的秦桧、吴三桂、慈禧太后还有不同嘛,只要他还有起码的爱国情感和民族意识,我们都要团结、争取。他同美国闹独立性,不论大闹小闹,都要支持。

10时08分,国务卿缓缓降落在台北松山机场。他整理一下服饰,摩挲一下倦容,大步跨出舱门。向着欢呼、掌声、鲜花和镜头挥动双手。目光俯视,瞳仁飞快地来回唆寻,在一群并不陌生的台北高官面孔中,没有发现那张宽额高颧瘦削峻傲的熟识的脸。他的嘴角微微抽动,面部表情晴转多云。

发表简短声明的节目保留,原定5——8分钟的答记者问取消。讲完该说的话,杜勒斯不失大将风度地面带笑容匆匆离去,他用很少与人们包括熟人寒喧交谈握手问候的方式,表示了对蒋某人今天不到场故意冷淡的不快。

会谈尚未开场,气氛已然不对。

下午,蒋杜见面,寒喧叙旧后,各怀心计、互相猜忌、时有交锋、讨价还价的会谈正式开始。

“剧情”大致如下:

杜勒斯摊开美国的意见,直言金门岛军事上对台湾防备的无用,建议蒋果断撤退在这个岛屿上的驻军,并收起对大陆使用武力的幻想,造成两岸事实上的停火和隔离,方是确保台湾安全的明智之举。

蒋当即反驳,并对美国与中共在华沙的会谈激烈抨击说了一些措词很尖锐的话。老先生不仅在撤军和裁军问题上不作承允,反而要求美国应提供更多的军援。

杜勒斯岂肯无所得先付出,又拒绝就蒋关于给予更多武器的要求作出任何肯定的保证。

双方言词冲撞,蒋恼怒之极,站起来大声说:在我活着的时候决不会撤军!

话不投机半句多,当日不欢而散。

第二天,蒋搬出了“救星”毛泽东。他说:毛泽东现在正在炮击,在此状况下我们宣布撤退,等于示弱,助长共产阵营气焰。阁下以为如何?

杜勒斯一时没了话讲。美国是个极重脸面的国家,的确不能在毛泽东的炮火下退却。于是杜氏同意了“在当前情况下,金门、马祖与台湾、澎湖在防卫上有密切之关连”的提法,不再逼蒋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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