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辜负了,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情意,换来的便是今日这样凄凉的结局么?家破人亡,母子离散,自己亦是靠着他的进言而捡回了一条性命。也许,这便是上天对她的惩罚而已。
烟落愈走愈急,眉心紧紧蹙了起来。不想却是与迎面一匆匆走来的宫女撞至一处,胸口被撞得生生的疼。
那小宫女一见自己竟是冲撞了当朝皇后,当即吓得七魄去了五魄,如惊弓之鸟的模样,面色惨白,颤颤巍巍跪下,俯身连连叩首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竟是冲撞了皇后娘娘。奴婢真不是有心,还请娘娘饶恕奴婢的死罪……”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烟落径自将她扶起,只柔声问道:“你叫做什么名字?”心内不由感慨万分,身在宫中的人,活的都是这般小心翼翼罢,稍有差池,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名宫女有些受宠若惊,不确定的眸光怯怯瞧着烟落,结结巴巴道:“奴婢……名唤雪蓉,皇后娘娘真的不怪罪奴婢么?”
烟落淡笑着摇一摇头,眼前这名宫女身量娇小,面容清丽婉约,瞧着她方才一脸慌慌张张奔跑的样子,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心中不由疑惑,她轻声问道:“看你刚才那般着急跑着,可是出了什么事?”
雪蓉轻轻点一点头,仍旧有些喘息道:“昨晚景和宫中失窃,头先有宫女经过时,发现此事,是以差了我即刻去将具体情况回禀刘公公。奴婢一时心急,这才冒犯了皇后娘娘。”
烟落脸上渐渐浮起疑惑的神情,继而被一抹精锐替代,景和宫中失窃?!风离澈已是离开了这么久,这景和宫早已是被封,此时谁会要去景和宫中盗取物什?又能窃得什么呢?
想到这,烟落突然拽住那名宫女的衣襟,急急问道:“是何人最先发现的?”
雪蓉一愣,不知皇后娘娘为何神情如此严肃,旋即躬身答道:“是正泰殿的当值大宫女青黛,最先发现的。”
青黛,烟落慢慢嚼念着这两个字,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美丽的脸庞,一双丹凤眼似能勾人魂魄,我见犹怜。青黛,风离御身边的得力宫女,映月尚在世时,曾尽力照顾过映月,映月死后,她又被风离御调回正泰殿当值。一个位高的掌事宫女,一个貌美不寻常的宫女,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机,恰好经过了景和宫,又恰好发现了一桩极为的怪异罕见的事。巧合么?
烟落轻轻蹙眉,又仔细问道:“可曾发现丢了什么?”
雪蓉摇一摇头道:“回娘娘的话,已是四处仔细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丢。”
那可就更奇怪了!烟落挥一挥手,示意她先退下。
略略寻思了片刻,一时也想不出头绪。她提起裙角疾步离去,眼下的她,还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琐碎之事。她即刻便要被遣送去留华寺带发修行,眼下还是自己的事最要紧。
回了朝阳殿,也不过是片刻功夫,只来得及让她换去一身深重的凤服凤冠,那边玉央宫竟已是派人来接宸儿去了,动作倒是极快,只怕夜长梦多似的。
烟落自乳娘手中抱过幼小的宸儿,只想再多抱一刻,将他的小脸紧紧贴在自己脸上。
宸儿只兀自睡着,什么都不知道,沉沉眯着眼,小脸通红。烟落神色渐渐悲戚,心内无止境的酸涩四处涌了上来,那样酸,将她的五脏六腑都一一腐蚀殆尽。
眼中一阵阵的酸涩,一阵阵的湿热,凝泪的眼眶之中有一点晶莹不停地打转。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终于只落下一滴泪,而宸儿无意识的撇一撇嘴,小小的眉毛皱起,也不知能否从这苦涩的泪中尝出一丝甜蜜来。
再无一滴泪落下。烟落紧紧咬牙克制,如果她今日恸哭流涕,那她便是懦弱之极。终有一日,她会将这一切全部讨回!
似有人撩帘而入,掀开的帘子带入刺骨的寒风,却益发使人头脑清醒。
纹绣履鞋一步一步踏在光洁的玉石地面之上,原本是无声的。可来之人的裙摆似是缀有无数晶莹的珠翠,随着她的走动而悉悉作响,渐渐近了。
应该是玉央宫派来带走她孩子的人罢。会是谁呢?换做普通的宫女在进门时便已是行下大礼去了,即便是带发修行,她依旧是皇后。
烟落心下疑惑,徐徐抬头,清冷幽远的目光在看见来人之时,不由深深怔住。
淡淡绿色的平罗衣裙,长及曳地,无一朵花纹,只在袖口用品红丝线绣了几朵半开未开的菊花,如此清爽简洁的打扮,愈发显得她的身姿如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媚。发式亦是简单,只篷松松挽于脑后,插两支碎珠发簪而已。想不到,来人竟是柳云若。
“怎么会是你?”烟落问的声音极轻,搂住襁褓中宸儿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几分。而这样打扮的柳云若,她许久不曾见过了,时光又仿佛回到了两年多前,彼时她们还是知心相交的挚友,共论琴棋书画,亲密无比。
“为何不能是我?皇后娘娘,身为梨妃娘娘的小娘,我入宫来照料梨妃娘娘,眼下更是可以帮她照料孩子,有何不妥?”柳云若唇角含着宁静如秋水的淡薄笑意,缓缓道。
她一步一步走近烟落,仔细端视着烟落怀中的孩子,凝眉瞧了又瞧,突然伸手替烟落整一整孩子的襁褓,淡淡道:“你瞧这孩子,长的还真是像皇上,那眉眼,那英挺的鼻子,还有那轮廓,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真是让我羡慕的紧。”最后几字,仿佛是她咬牙嚼出一般。
烟落听出她语中颇有不善,不由更是紧紧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