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下方有一间房子,里边放着几把椅子,一张桌子,还有看起来像是电视屏幕的东西。斯迈逊猛然跌坐下来,粗声喘起气来。
“我们在这儿待一会儿没有问题,”他喘着粗气说,“他们不常来这儿,即使他们来了,我们也可以躲起来的。”
“谁啊?”伯克哈特追问道。
矮个子说:“火星人!”他一说出这个字眼便嘎然而止,好像生命对于他已不存在。他语调低沉地继续说道:“唉,我认为他们是火星人。不过,你知道,你或许是对的。自从他们盯上你以后,这几周我有充足时间反复考虑这个问题,他们也极有可能是俄国人。不过——”
“从头讲起好吗?谁,在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斯迈逊叹起气来:“看来我只好重新将整个过程讲一遍了。好吧。大约两个月前一个夜里,你敲响了我的家门。你挨了毒打——给吓坏了,你乞求我帮助你——”
“我做过这种事?”
“你当然一点儿也记不得了。请听着,你会明白的。你谈起你被捕、遭恐吓,你妻子死去后来复活,总之是语无伦次乱七八糟。我还以为你是疯了。不过——哦,我一向对你极为尊重。所以,当你乞求我把你藏起来时,我就用了这个暗房,你知道这只能从里边上锁,我自己掌握着钥匙。我们就这样走了进去——完全是为了让你高兴——差不多到了午夜时分,约莫只有十五六分钟后,我们昏了过去。”
“昏了过去?”
斯迈逊点了点头;“我们两个都是,就好像被一个沙袋击中。哎,难道昨晚你不是又出现了这样的事?”
“我猜是吧。”伯克哈特拿不准,摇了摇头。
“是吗?接着,我们又忽然苏醒过来,你就说你要给我看看什么可笑的东西。我们走了出去买了份报。报上的日期是6月15日。”
“6月15日?不过今天才是!我是说——”
“你说得对,朋友。总是今天!”
伯克哈特漠不关心地问:“你在暗房里藏了多少周?”
“我怎么知道?可能有四五周吧,我数不出来。每天都是一样的——总是6月15日,我的房主人基弗小姐总是打扫前边台阶,报角总是同一个标题。一切都单调乏味,朋友。”
“太危险了,”他忧心忡仲嘟哝着,“假如有人走过来怎么办?他们会发现我们的——”
“那又能拿我们怎样?”
斯迈逊耸耸肩:“太危险了。”他继续开始滔滔不绝。
伯克哈特想法非常单纯。他只对一件事非常有兴趣——通道通向什么地方。不管俄国佬也好,火星人也罢;不管是疯狂的阴谋,抑或是痴迷的幻觉,或者是泰勒顿出了什么事,总得有个答案做解释,寻求解释的地方就在通道尽头。
他们缓步前行。在几乎看见尽头时,他们已走了一公里。他们很是走运——至少在穿过通道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不过,照斯迈逊的说法,只有在特定时刻通道才可以使用。
总是6月15日。怎么回事?伯克哈特追问自己。从来没有弄明白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呢?
何况好像是浑然不觉昏昏睡去——每一个人都是在同一时刻,而且不记得、从不记得事情——斯迈逊说他在焦急中再一次看见伯克哈特,就在那天早上伯克哈特毫不在意地等了5分钟那么长时间然后才进暗室。当斯迈逊明白过来,伯克哈特已不见踪迹。那天下午,斯迈逊在大街上又一次看到了他,但伯克哈特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斯迈逊像老鼠一般过了几周,夜晚躲进木头暗房内,白天溜出来带着可怜的希望四处搜寻伯克哈特,在生命的边缘地带奔走着,还要极力摆脱他们致命的监视。
就是他们。其中一个正是那位名叫阿普里尔·霍恩的姑娘。正是由于看见她漫不经心走进一个电话亭再未出来,斯迈逊才发现了通道。另外一位正是伯克哈特办公大楼里烟摊边的那个男的。其他还有很多,斯迈逊知道或者怀疑的至少有十多个。
只要你知道在哪儿去观察,就很容易识别出这些人来,因为在泰勒顿只有这些人一天不隔变换角色。伯克哈特在每天都属于6月15日的早晨搭乘的8点51分的那班公共汽车,没有半点误差或者耽搁。阿普里尔·霍恩有时穿着薄如玻璃纸般的裙子花枝招展,有时斯迈逊根本看不见她的踪影。
是俄国人?火星人?不管他们属于什么人,竟这样疯狂地进行伪装,他们希望搞到些什么呢?
伯克哈特找不到答案,但答案可能就在通道尽头也未可知。他们侧耳倾听,远处声响模模糊糊,好像没有什么危险。他们溜了进去。
经过一个宽阔的大厅,爬上几层台阶,伯克哈特认为,他们来到了康特化学公司的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