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跟她废话,雷曜腾出一只手来,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程骁帮他新买的那只手机。
看了看上面的時间,估算了一下,他琢磨着现在应该是下课時间,长指一伸便拨出了哲林的号码。
不动声色的按下免提键,故意想让某人听到。
傅岚烟看他掏出手机似是要打给谁,不想打扰他,便转过身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不等他说话,里面就传来小家伙怒不可止的声音,“大坏蛋,你还晓得打电话给我呀?我问你,那天是不是你欺负了我妈妈,不然她回来怎么会发高烧,膝盖上手臂上都是伤?”
蓦然听到电话里传来儿子的声音,傅岚烟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过身去。
圆睁着一双眸子看向身旁把电话举在唇边,边开车边笑得一脸讳莫如深的男人,她简直是一头雾水。
天哪,他怎么会有哲林的电话号码?
而且,听哲林的口气,似乎跟他很熟的样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儿子生气是雷曜意料中的,本来想笑着跟他赔罪,结果儿子的一番话却是叫他心急如焚。
赶紧一个急刹车把车泊到路边,左手举着电话问儿子,右手伸过去就摸向了整在那里的傅岚烟的额头,“哲林,你说什么,那天你妈妈回去发烧了,还受伤了?”
“我不想跟你废话,你告诉我你在哪里,一会儿我放学了去找你。大坏蛋,敢欺负我妈妈,我要你好看?”电话里,哲林似乎并不买他的账,反倒是咬牙切齿的冲他吼。
雷曜来不及跟儿子解释,他眼下只关注身边的女人她还烧不烧。
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跟自己的对比了一下,确定她的温度是正常的,雷曜紧蹙在一起的眉宇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忽视掉她诧异又觉得他很可笑的眼神,他继续跟电话里的儿子通着话,俯身就去卷她的裤腿,“哲林,雷叔叔一会儿再跟你解释。你先告诉我,妈妈那天回来是怎么样的?她怎么会受伤呢?是膝盖和手臂吗,别处还有没有?”
好笑的看着他的动作,傅岚烟伸手就要去拨开他卷她裤管的手,却被他一个冷眼给遏制住,只能由着他紧张兮兮的查看她膝盖上还贴着创可贴的伤口。
“妈妈那天早上一回家就晕倒了,额头烫的比暖宝宝还吓人,我用了好多冰块才给她把烧降下去……”
“雷叔叔,你怎么能这样,我是那么那么的信任你,才把妈妈交给你照顾的。可是你前一天才答应我不会伤妈妈的心,第二天你就把妈妈弄成那样……”
“妈妈的手臂和膝盖上都是擦伤,应该是摔倒了……她这几天一直好不开心,我拼命的哄她,陪她看电视,给她讲笑话,她虽然会笑啦,可是笑得好假,我看得出来妈妈不开心……都是你啦……你说,你对妈妈做了什么?”
电话里,儿子情绪激动的哭泣着,像个小小守护神一样的护卫着自己的妈妈。
傅岚烟的眼泪早在他提起冰块这个词的時候就已经婆娑而下,隐忍的咬着手指,她把脸别向窗外,低低的哭。
她完全可以想象到当時那个情景,儿子肯定是用毛巾包着冰块一边流泪一边帮她降温。
哲林,那么小的哲林,看到妈妈晕倒了,肯定吓死了。
换了别人家的孩子,怕是早就乱了阵脚,可他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喂她吃药,帮她降温,甚至还搭着小板凳给她煮蛋花粥,还因为粥糊了伏在案板上哭得一塌糊涂……
而已经掀起她左腿袖管的雷曜,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膝盖上贴着创可贴的部位发着呆,一边静静听着电话里儿子歇斯底里的哭诉和指责。
只觉得,这一刻,心一阵一阵的抽痛,像是得了心绞痛一般。
而她白皙光滑的膝盖上,那张明黄色的创可贴是那么的刺眼。
指尖轻轻撕开一角,想看看伤口到底怎么样,雷曜深吸了一口气,眸色深沉的跟电话里的儿子道歉,“对不起,哲林,是叔叔不好,叔叔找个時间会跟你碰面,好好的跟你解释。不过,请你相信叔叔,叔叔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
抬头,看向上方那张咬着唇瓣泪如雨下的脸,雷曜心疼的抿了抿唇,继续对电话里的儿子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求你妈妈原谅我。”
“真的吗?那你要快点把原来的妈妈还给我,我不要妈妈难过……”
“我知道。”对着电话重重的点头,儿子的懂事真的是叫他这个爸爸感到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