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沉思了一下,点点头道:“请皇甫中郎将大人去会客厅稍等片刻。”
端华看到薪凌乱的衣着,半个雪白的前胸隐约可见,一副硬生生被人从睡梦中拽醒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使劲点了点头,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会客厅。
“不知中郎将大人特地来访,有何贵干?”薪盥洗完毕,身着一身白衣,慢慢踱入会客厅,面容上还略带的慵懒,让他的端坐宛如一只水中雪白的睡莲。
端华又一次的怔住了,这个男人很美,是和八重雪不同的美,让人心情宁静——这就是医者的魔力吗?
“在下……是有些事……”端华难得地正襟危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的双眼不安的左右扫视,忽地碰到薪那双晶莹的琥珀色的眼,好像被摄住了魂一般,奇迹的安稳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沉默了片刻,问道:“薪大夫,人死可以复活吗?”
薪的眼微眯了一下,但是只是昙花一现,端华并没有意识到。“中郎将大人何出此言?难不成中郎将大人见过人死复生?”
端华的身子猛地一震,他想到对方会猜到,从他看到薪的瞬间就知道,因为那双漠然的眼中闪着聪慧。端华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把阿骨之事与薪大概叙述了一下。
薪听后侧目沉思了片刻,然后对端华浅浅一笑,似乎带着安慰的语气说道:“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人死复生这种事。”
端华听后双眼一亮,不禁向前探了探身子。
“人在身体极度虚弱之时可能会出现一种与死亡很像的状态,叫做假死。如果没有经验很可能认定为死亡,但是处于这种假死状态的人会在一段时间后恢复,人们常常就会以为人死复生。”
这明显超出了端华常识范围的一番话听得他一愣一愣,但是他还是从话中听出了端倪:“但是,复活后的人还应该是虚弱的不是吗?”
薪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不过这倒是事实,他微微点了点头。
端华立刻就想泄了气的皮球,瘫坐了下去,自顾自的轻声念着:“可是,阿骨复活的时候,完全没有受重伤的样子……”说着说着,端华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他自己从坟墓里爬了出来,还掳走了那个楚国公主!他一直在找一个什么苏苏,那种执着,那种执着简直就像厉鬼……”
“如果他是厉鬼的话,你就不再当他是你的朋友了是吗?”薪仍是一张大夫特有的淡漠的脸,轻描淡写的掠过。
“当然不是!不管他是人是鬼,我都当他是我的朋友!”端华毁掉了刚才极力想要保持的严肃形象,破口而出的大吼出来。
“那样不就没有关系了吗?”薪这是云开见日般忽然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但是又像变脸一样,双目的光彩黯淡了下去,娇嫩的唇中轻轻吐出一句话,不知是说给端华,还是说给他自己。
“天下为一事而执着不能自拔者,又岂止他一个。”那一瞬间,薪的眼中滑过一抹暗淡,氤氲了那琥珀色的清明。
八重雪回到屯所,却看见不应出现的端华斜靠在自己房间外的柱子上,双眼空洞的盯着地面的某处,似乎是在等着谁。
“红毛,不去值班在这里打什么混!”八重雪一副懒于理他的样子,睥睨着端华那古铜色的脸。
“雪……”端华没抬头看他,但是却是明显的要找他的样子。
“我不记得允许你那样叫我,不管怎么样我是你的上司!”八重雪露骨的不满写在脸上,提高八度的打断他的话。
端华这才一脸茫然的抬头看他,眼中是没有焦距的无措。他没有理八重雪那浓重的火药味,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人是不是可以执着于一件事不能自拔……就像厉鬼一样?”
八重雪听了他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原本白皙的脸竟一下子苍白无血色,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好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发出声音,最终一言不发的甩身回房,重重的摔上了门。
端华茫然的脸添了几分惊愕,几分沮丧,却毫无生气,人偶般呆倚在月色的浸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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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乃寒冰
弱水三千8
三
薪坐在龙床上,幽幽的看着对面俊眉微蹙的李隆基,连着两天晚上将自己召进宫来,把自己拽到龙床上之后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薪明白这次的事件是真的让这位年轻的皇上头痛了。沉寂了许久,李隆基才终于开口:“薪儿,过来。”虽是这么说,但是却并没有等薪完成“过来”的这个动作,而是自顾自的把人揽到怀里。薪感觉的出来,紧拥着自己的这个灵魂,被烦恼充斥的微微颤抖。
不知这样算不算治愈的拥抱了很久,李隆基慢慢的加重了力道,似乎是要提醒在这寂静中可能会睡着的人儿重视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其实,即使没有这个加力,李隆基本身的话就足够让薪微微一颤。
“告诉朕,这次的事件你知道多少?”李隆基的语气很轻柔,但是却夹杂着不容欺骗的强硬,而薪,似乎也早料到他会这么问,惊愕了一下过后,马上又冷静了下来。
“您想知道的全部。”薪没有搪塞,也没有欺骗,他选择了实话实说,这是最明智的,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有些什么不想让眼前的人知道,他会封口到死。
“因为‘他’?这件事因‘他’而起?”李隆基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问道,也同样不出所料的得到了薪的肯定的回应。年轻的皇上叹了口气,把薪支离了他的怀抱,面对面盯着他的眼睛。
“知道为什么朕从来没有问过你‘他’是谁吗?”
薪这是好像被问到了敏感的话题,怔了一下,琥珀色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关注,他也一直很奇怪,皇上知道“他”的存在,也知道“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但是这个不容他人侵占自己所属物的男人,却从未问尝试着问过“他”的身份,宽容的不像他,或者,自己根本连他的所属物都不算。想到这里,薪的眼眸中闪烁而过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