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在侮辱我,不知为何心里却很感谢他。虽然他很冷漠,但是至少免去了我要亲手杀了慕容涵的命运。没想到此时居然是他帮了我,真是可笑!
慕容辰脸上神色淡了些,但仍有些意外慕容昊会知道我的身份,可他此时却什么都不能说,也无法插嘴,只能看着事情的发展,静观其变。
慕容涵有些控制不住地生气了,第一次见到那个笑脸盈盈的温和殿下脸上居然也会有怒容。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慕容昊面前,似乎又有些犹豫,压制了一下情绪,才带着微怒问道:“三皇兄,你怎可如此侮辱骆雅?你又怎知她没资格?她不是骆尚书的女儿吗?也算是二品官员之女,按律例是有资格的女子。”
慕容昊冷漠地凝视着我,带着寒意笑着,似笑非笑地说:“四皇弟你若不信,可以亲口问她。”
慕容涵瞟了我一眼,但却没出声相问,只是又盯着慕容昊,希望他能给个合理的解释。
慕容昊并未理会身前慕容涵的神色,反而散漫地对着皇上说道:“父皇可记得早年有让儿臣去过骆尚书家里探视?”
皇上时常会命自己的儿子们去造访臣子,一来是为了防范一些臣公,二来是为了显示皇家的厚爱。我也是因此才结识了慕容辰,这探视的事一向在朝里都不是什么秘密。
皇上想了一阵,好像记起了什么,点了点头,“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吧?”
慕容昊冷笑一下,继续漫不经心地说着:“儿臣到他府上时,和他府里的人闲聊,知道骆尚书一共有四个女儿,均已婚配。”
殿里一片哗然,目光纷纷向我投来,皇上脸色也瞬间难看了起来,慕容涵此时也疑惑地看向我。想必慕容昊到府里的时候我正在墨韵小筑,所以他应该也没见过我,否则我怎会对这样一个醒目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三皇兄,既然骆明治的四个女儿都已经婚配了,那此女又是什么人?怎么又自称是骆明治的女儿?又怎么进到宫来的?”坐在边上的慕容祺一下来了兴致,精神似乎也好了不少,一下坐直了身子,竟出声不停相问。
慕容昊冷哼了一下,轻蔑地回应他五皇弟:“她也是骆尚书的女儿。”
皇上勃然大怒,重重地拍了下龙椅,“昊儿,你对朕说话时能否不要绕弯子?知道什么就据实奏来!”
皇上是真怒了,刚才慕容昊已经逆了皇上的意思,不肯立妃,现在说话又好似故意在带着大家游花园。似乎有意在戏耍大殿上的人,皇上对他此时的态度颇为不满。
慕容昊越过呆站着的慕容涵身边儿,径直走到前面抱拳半跪下,“回父皇,儿臣此次回京时在宫门正巧遇到此女因路上延误,未能赶上王焙在宫门外划花名册。便询问了送她来的车夫,车夫回答是骆尚书家的女儿。当时儿臣未能及时想起,便命人破例放了她入宫。”
慕容昊冷眼抬起头,看着皇上,“儿臣一日在宫里闲逛,听到凤求凰的乐曲声,一时好奇,便进了毓秀宫。见到大皇兄与四皇弟都在,而这曲绕梁的凤求凰便是此女所奏。”
慕容昊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隐藏着杀气,“也正是见到大皇兄与四皇弟,令儿臣想起了骆尚书家的千金均已嫁人,她此举怕是故意引起皇子对她的注意。”
他停了下,冷冷哼了一声,“儿臣遂命狄宁去彻查此事,恐危及到大皇兄与四皇弟的性命!一查方知骆尚书家尚有一女,便是此女,不过她是骆尚书早年与自己家里的贱婢私通所生的私生女。骆尚书为了自己的面子,竟没将此女写入族谱,根本不想承认她的存在。”
慕容昊抱拳,凌然般大声说道:“以上便是儿臣所知道的全部内容了。既然如此看轻她,为何又要将其送入宫中参选后妃?儿臣前思后想后,觉得骆尚书怕是心怀不轨。即便无人指使他对皇子不利,也有可能是为自己谋利!父皇!骆明治与其女居心叵测,断不能留在宫中,更不能赐予四皇弟为妃。”
皇上听完已十分震怒,低沉着声音问道:“骆雅,荣王所奏是否属实?”
眼神飘过慕容辰,他脸上仍是淡淡地,但眼中积聚怒火,也是满眼的杀气。想来他也很震怒,他自己的精心部署,竟因为一直在背后支持他的骆尚书爱面子未将我写入族谱,而功败垂成。即使他现在做什么都晚了,他已没时间去扭转乾坤。
他此时定然是要弃车保帅的,我这些年受过他不少恩惠,现在一次还清给他吧!用我的性命成全他的帝王梦,也报答慕容涵对我的一番真情真意。反正死了我也最多不过是回到地府,重新轮回!
反正自己也已经对这浮华俗世失望至极,早就想了结自己与他之间的恩怨纠葛,一死离开得更彻底。
收回目光,凝望着皇上,“回皇上,荣王殿下句句真言。”
皇上愤怒了,对着身后一众待选女子挥了下手,“统统给朕退下!”众女纷纷退下后,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皇上好一会儿才对跪在地上的慕容昊说:“昊儿,起来吧!”慕容昊起身,仍立在当前听候皇上吩咐。
皇上愤怒地瞪着地上跪着的我,“来人哪!将骆雅拿下,打入天牢,稍后严加审问。命人即刻封锁尚书府,将骆明治一干人等给朕押来候审!朕倒是要看看这骆明治是何居心!”
一直背对皇上紧锁剑眉的慕容涵,眼里含着泪,却在皇上的一声令下惊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过身,跪在皇上面前,“父皇,儿臣不愿再娶骆雅为襄王妃,恳请父皇饶她一命,就算儿臣对她那曲《凤求凰》的恩典吧!”
“涵儿……”皇上脸上的怒气少了几分,但痛心的表情浮现出来,他的确很疼慕容涵,父子之情似乎深至连心。
那个叫骆明治的男人和我都罪犯欺君,按照律例怕是要斩头的。我一直不愿开口叫他父亲的男人死了,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但是此刻慕容涵的伤痛,却令我的心纠结了起来,十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