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行之也跟着坐上来,拿出锦帕为他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水,安慰道:“小鲤儿,不急,慢慢来便是。”
“……嗯。”安鲤对着他扬起一抹清淡的笑,将付行之的手用双手握住,挪到脸颊边蹭了蹭,心中却并不感到乐观。
在水中消耗了太多气力,在付行之的建议下,安鲤打坐调息了一会儿,想要恢复一点真气好为之后的跳跃做准备。
休息了一阵,安鲤怕龙门会消失,便急着继续去了。
付行之依旧站在岸边,望着那抹努力扑腾的墨色。湛蓝的水上飘着无数因浪花而掀起的白沫,蓝白相间的水中,一抹黑色显得并不起眼,然而付行之却每次都能准确地捕捉到。
虽然叫安鲤别急,可付行之也并非那么淡定。无法帮上安鲤的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努力,他的心头其实很是复杂。不要说无法帮上忙,即使可以帮得上忙,他也不能帮。想要鱼跃龙门变成龙,只能靠安鲤自己的努力,否则即使跃了过去,也不会变成龙。
真是难为小鲤儿了,若不是为了他,他也不会想到这个吧?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陪伴在小鲤儿的身侧。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无法为他做。
似乎是终于找到了感觉,安鲤已经能够躲避开那些突袭的浪头了。有些避不开被打入水中时,安鲤也能尽量平衡住身体。
安鲤在水中越来越自如,心中闪过一丝欣喜。他积聚起身上全部的力量,向后退了退,然后猛地冲水而出,朝着天边那一座拱门的横梁飞去。眼看着目标越来越近,而冲力却越来越小,安鲤心中顿时焦急起来。再高一点,再高一点点便能跃过去了,安鲤暗暗告诫自己要坚持,可是他感觉越来越无力。
不能用法术来托高自己,只能依靠蛮力,安鲤实在有些郁闷。正在这时,一个前所未有的巨浪猛地朝安鲤的方向覆盖而去。
“小鲤儿小心!!”付行之连忙焦急地喊道,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迈近了几步。可是身在半空,安鲤无法控制自己的鱼身,即使知道危险将近,他也避无可避。
安鲤望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龙门顶部,再看了一眼那朝他直直翻滚而来的凶猛浪花,来不及犹豫,他只能放弃龙门,先避开这巨浪再说。
可是,巨浪不等人,安鲤才刚下定决心,它已经狠狠扑了过来。下一刻,付行之便看到,他家小鲤儿被那巨浪一口吞噬了!
海浪又翻滚了一会儿,才渐渐消停。而那抹墨色的鱼影,早已被巨浪吞没,消失不见……
“小鲤儿!!”付行之大惊,顾不得那么多,大步流星地朝海中冲去。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安鲤消失的地方,希望那条小鱼能够重新破水而出,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安心。可是,偌大的海中,此时却仿佛格外安静,除了偶尔海水击打岩石的声音,以及他急促的呼吸声外,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声无息。
而那条小鱼,却是再也寻不见……
付行之心口骤然紧缩,仿佛有一只手,将他的心脏紧紧地捏住不放,似乎就要窒息。一双凤目四处搜寻着安鲤的身影,只是,前方的海中,除了海浪,空无一物。
最是无情,莫过于这大海。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鱼儿,下一刻却已下落不明。他的小鲤儿,究竟在哪?
“小鲤儿!”付行之又试着喊了几声,希望安鲤能够听见,能够回应他。他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这一片深蓝之中,然而,这里也只有他的声音盘旋。
为何他是凡人而不是妖呢?为何他以前从未想过要去学些异能术法?!若为妖,或懂得了一些法术,那么遇到如今这种状况,他也不会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这样的想法在付行之的脑中一闪而过,却仿佛扎了根似的,给了他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奇怪的景象,付行之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往海水中冲去。他此刻只想找到安鲤,找到他的宝贝。
以往的冷静在这里显得毫无意义,根本行不通。付行之站在冰冷的海水之中,低垂着眸,眼底暗沉一片。他的全身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若仔细看,还能看到其中夹杂着一层淡淡的紫色,也不知是否是阳光下所产生的错觉。金光将付行之的整个身体包围,就如同之前那次一样,只是少了红色。
付行之一愣,又是这道光,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海水中募地升起了一道烟雾,付行之凝眸看去,白雾渐渐散去,中央缓缓出现了一个身穿水色衣袍的年轻女子。
女子飘悬在水上,看见付行之,立即从水中一步一步走过去,仿佛脚下所踩的不是水面,而是平地一般。付行之惊讶地望了他一眼,暗自戒备。
那人却径自走到了付行之的面前,忽然弯腰对他行了个礼:“小神见过大人。”
付行之眼睛倏地眯起,对于面前的状况有些不明就里。而且,为何这个人要唤他“大人”?
“你是何人?”
女子暗自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小神是这靖泽湖的水神。”
水神?想不到这海中竟然还有水神?!付行之有些诧异。
“原来是水神,在下失礼了。”
“小神不敢。”
付行之觉得这个水神的态度似乎有些过于谦逊了,但此时并不是关心这种事的时候,眼下他最担心的便是他那失踪的小鲤儿,找到他才是最最紧要之事。
“对了,你既是水神,那你一定能找到这海底之人了?”
水神微微一福身,语带恭敬地说道:“大人尽管吩咐便是。”
“那麻烦你帮在下寻找一条墨中带红的鲤鱼精,他方才被巨浪打下海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