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地狼籍。
远远的望著漆黑的旷野,孙大耳朵脸上的刀疤一阵抖动,在火把的闪闪烁中,象是活了过来,说不出的狰狞。随在身边的亲兵都知道,孙,大耳朵这是怒极了,都站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似乎要透过夜色,找出骑军的踪迹“…
穷苦人家也没有名字,不是叫排行,就是称外号,孙大耳朵的耳朵比常人大出两圈,自然就被叫作孙大耳朵了。孙大耳朵就是俞县黄巾的头领。
孙大耳朵本是甘陵人,是性格暴躁,孔武有力,又有点小聪明,在市井里颇有号召力。张角起事的时候,孙大耳朵觉得是个出头的好机会,便率先响应,并带着甘陵人抓住了甘陵王。随后,孙大耳朵充分发挥了他性格中残暴的一面,把王府中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他这人一动怒就要杀人。他身边的亲兵都知道他的习惯,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孙大耳朵恶狠狠地四处张望了半天,居然忍住了怒火,一把揪住身边的一个亲兵:
“传令下去,立刻招集所有人,天亮之后,我要看到俞县所有的人!”
六月十六,清晨的阳光明媚亮丽,照在身上暖乎乎的。但俞县内外却是一片肃杀,孙大耳朵把俞县人分成了三份:壮丁、壮女、老弱。五天的时间,他驱使着所有俞县人夜以继日加固着俞县。
站在河边的高地上,张涵眺望着俞县,久久没有说话。
“不是说孙大耳朵是个木匠嚒?”张英也跟着看了半天,咋舌不已,甚是怀疑情报的准确性,“难道大汉国木匠都这么厉害喽?”
张涵没理会他。这一回还真是咬在硬骨头上了。如果事先知道孙,大耳朵有这一手,他肯定不会派伍子芳断了俞县黄巾的归路,打草惊蛇的。
孙大耳朵拆了全城的住房,把俞县城头用木头分成无数隔间,彼此之间互不相通,前面是则一层厚木的栅栏,所有木头上都糊寿厚厚的泥巴,用来防火。然后,孙大耳朵把所有壮男壮女安置在前方,后面用黄巾督战,又削木为兵给壮男壮女们配置了长长的木枪和铁叉,这种长兵无法在狭小的空间……比如说隔间里……使用,也就是说,不能对黄巾使用,却可以从栅栏中不断的刺出。城中只留下老弱做饭,并搬运补给……这些东西都是用长绳,从城中吊上城头。
“很麻烦!”伍子方言简意赅。
“嗯,即使攻上了城头,也无法向两边扩张;顶上有盖,前面有栅栏,弓箭就去了大半用场;而想爬上城头,还要先破坏栅栏。这一道栅栏就是个坑,恐怕要用无数的人命添进去……这城就算打下来,俞县恐怕就没有活人了!”
高顺在旁边喃喃自语道。
“不止如此!城门肯定用沙石堵死了的,后面肯定也是堵死的,如果是我,就连上下的通道也全破坏掉,就是攻上了城,也别想进城!
孙大耳朵这是要拼命了!”
“这城不能硬打!”
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张涵最后悲悯地看了一眼俞城,转身回营了。他带了八千兵马来打俞县,本有练兵的意思,看来是没有戏了。
“李大哥,今天该攻打俞县了吧!”
一个十八九岁的汉军小声询问身前健壮的中年人,他们手里拿着木碗,排成长队,正在打饭。吃饭要排队是有点怪怪的。但州兵都是如此,入乡随俗,也没有人反对,时间久了,也就不在意了。
在临淄近月的生活训练,有条件的时候经常洗澡,建军营时先挖厕所,雨天每人会多一碗姜汤,每天伙食里都有肉或鱼……不知不觉中,郡国兵们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与平原郡兵们一比,这种改变就分外明显。
“是啊,小刘,昨天修好了营垒,今天肯定是要攻城的!”
“要我说呀,今天这个城恐怕不好攻“……旁边的一名士卒闻言插了一句。
“就你知道的多!”老李瞪了他一眼。虽然他也觉得如此,但他更知道,有些话要谨慎。这种话不是谁都可以说的,万一安上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嘿,张青州大人想必会有主意,身为小兵不必想太多。老李对这个给肉吃的刺史,还是满有好感的。被老李这么一说,便没人再说这个,话题随即转移到骑军上来。
“听说,前几天骑兵烧了渡口,斩杀了上百黄巾军……若我是骑兵就好了。”
小刘的话里掩饰不住的羡慕。
“就你?!”旁边有人呲笑起来,“你可会骑马吗?你箭射的如何……”
众人小声争论起来,老李没有吱声,他虽劝止了别人说话,昨天看到的城池却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当兵多年了他很清楚,这城不好打!
当然,胜利是必然的,老李从不怀疑者一点——八千汉军要是打不过一千多黄巾,那不就成笑话了?!
问题在于,汉军会付出多少代价?
第十九章 摧坚
“嘎吱吱……”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里,五十张蹶张弩同时拉开。
“上箭!”
“放!”
“咻~”
弩箭如云在空中划出道道直线,把城头的栅栏射的碎木横飞,城头不时会发出一声惨叫,那是弩箭射中了守卫。蹶张弩的射程超过五百步,在这个距离上,所有被射中的人身上必然是一箭两眼,无论射中哪里。
不过,没有人关心这些,不温不火、一板一眼的攻城战,已经持续了十多天。攻城方与守城方的动作都有些机械化了。
张涵在尝试过两面对攻,一面佯攻后,发现栅栏不是豆腐渣工程,确实很坚固;顶盖倾斜,站不住人,还预留了刺口……攻城战便变成了这样。俞县黄巾的弓箭手刊练很差,基本不构成威胁,带给汉军的伤亡还不如从云梯上失足落下的多。但是,站在云梯上,面对着数把长木枪的刺杀,用环首刀砍栅栏,张涵以为,这实在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