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塞尼亚人村庄边缘的仓库之中——
芙妮雅小口小口地吸着气,她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一眼,翠绿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紧张——她用小手缓缓推开门,然后潜了进去,再从里面将门小心地合上。
仓库中一片漆黑,只有上面的天窗投下一束清冷的月光,光落在地面上,一片银华。
不过对于一个真正的塞尼亚人来说,这点黑暗算不上什么;潜藏在塞尼亚人体内狼人的血液在会黑暗之中苏醒,瞳孔扩张、因而将黑暗一扫而空——仓库里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致。
芙妮雅向装着水的陶缸走过去,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的水袋装满水,然后合上盖子,四下环视了一眼。
虽然一天的争执到头来还是没有结果,可是芙妮雅自己却已经想好了,她要自己一个人到那个男爵大人那里去——大家是这么说的罢——只要这样,她就可以救大家了,爸爸和爷爷也不用再争吵下去。
她希望每一个人都好好地活下去,不用再像妈妈一样,永远地离开自己。
“妈妈……”
芙妮雅吸了吸鼻子,才让泪珠子没有落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走,以后还能不能看到爸爸和爷爷,还有大家,不过没关系,她擦了一下眼睛——想自己应当足够坚强了。
就像是妈妈说过的——
芙妮雅应该快快坚强起来才是,不应该总是掉眼泪;即使是离开了妈妈,也可以坚强的和爸爸一起活下去,因为芙妮雅也是森林之中的子民,是塞尼亚人啊。
芙妮雅记起妈妈对自己这么说时,浑身是血,可是妈妈还是在笑。笑得好温暖。她揉了揉眼睛,感到泪珠子还是不争气地往下落。
“芙妮雅,傻蛋……”
她咬了咬嘴唇,挂着泪珠小声说。
她仔细检查完应该带的一切东西,然后停下来,一颗小心脏怦怦直跳地穿上平日里只有祭礼才会穿上的衣服与靴子。
女孩子总是爱美的,即使是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可她还是愿意在最后满足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私心——
她想,在这个时候,大家应该不会责罚她的罢。
但总之,不管了。
芙妮雅带着一点小小的任性想到,她挂着泪,有点小得意地坏坏笑了一下。
然后还有什么呢?
对了,妈**笛子。
小女孩怔了怔,有点舍不得地从脖子上取下那支挂在那里的短木笛,她拿起来看了又看,小心抚摸了一遍笛身,但最后还是轻轻放在一边。
“这是留给爸爸的,”她心想:“看到这个,爸爸就会想起芙妮雅和妈妈。”
她眨了眨发涩的眼睛,有点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然后她双手放在膝盖上,犹豫不决了片刻。确认再没有什么东西遗忘之后,就准备站起来。
可正是这个时候,小女孩感到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碰了一下自己的手。
芙妮雅微微一抖。
她好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回过头,瞪大翠绿色的眼睛,却看到黑暗中伸出一柄亮银色的带鞘短剑——芙妮雅下意识地抬起头,她马上看到黑暗之中那双温和的眼睛——而对方手中的短剑,正一直递到她的手上。
“大……哥哥……”小女孩‘啊’了一声,她怔怔地、小心地挪开一步。
那正是布兰多。
站在黑暗之中的年轻人一动不动,带着一种默默地鼓励看着芙妮雅——
“出门的话,一定记得防身的物品。”他温和地答道。
芙妮雅一呆。
布兰多脸上浮现出一个笑意,他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到芙妮雅身边,在她身边坐下,然后托起小姑娘的手——将银色的短剑塞到她手上,再帮她合上。
“哥……哥……?”芙妮雅不解地问。
“叫我布兰多哥哥,”布兰多仔细地看着这个小姑娘,她的勇敢与无助都让他的心无限地软下去;但这一切最后都化为一个微笑,他回过头:“所以你打算一个人去么,芙妮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