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南翔说:“老同学,还是当教授好啊!白天研究猪八戒,晚上就到高老庄。你们这些教授抄论文的丑闻最近不断发生,可不能太腐败啊!”
华仕成说:“老同学,你别说得太严重了。刚到重庆,几个同学聚一聚。我们这些与权力无关的人,吃一点,玩一点,与政权稳定没有关系。只要你们这些大权在握的人不腐败,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就会一日千里,朝前发展。”
高南翔说:“当教授就吃两块嘴皮啊!最近发现猪八戒有什么新的相好没有?”
华仕成说:“现在不研究老猪了,在研究老孙。”
高南翔问:“在孙悟空身上又有什么新发现?”
华仕成说:“发现悟空是个老上访户。不是找玉皇大帝放泼,就是找老龙王较劲。为了弄清妖魔鬼怪的内部情况,有时也不得不变成妖魔鬼怪打入他们的洞内或者腹中。老同学啊,你就是要做个清廉官,有时候也要做一做腐败的样子,不然,你连内部情况都会掌握不了。”
高南翔哈哈大笑,说:“你能有今天,得好好感谢吴承恩啊!逢年过节你得多给他烧几炷香,多给他磕几个头啊!”
华仕成说:“这你就说错了!现在给人家写评论都是要拿红包的,我到处宣传吴先生的作品,给他写评论,从没收过他的红包,也不收他一分钱广告费。吴承恩先生得好好感谢我才对!”
高南翔说:“人家四大名著之一,还要你做什么广告喽?”
华仕成说:“名著怎么了?现在谁还乐意啃名著?看电视看得中国汉字都认不得读不懂了。《三国演义》要易中天那种调笑的说法才听得懂,《论语》要于丹女士将它变成结合现实生活的大白话才听得懂。当代中国人都被电视、电脑弄成蠢猪脑子了,缺少思维了,要别人告诉他现成的道理他才明白是道理,自己已经悟不出道理了。”
明明是没有道理的事,经华仕成这么一辩,高南翔又觉得有些歪理。两人笑着这么闲话了一通,华仕成问高南翔看望张召鑫的母亲了没有,高南翔说:“今天到了,一回来就满脑子想法,就想给你打电话。召鑫的母亲实在可怜!召鑫的小儿子也实在可怜哪!我想,如果当贪官的真正想到自己身后会是这样的悲惨结局,我看谁也不会那么贪了!”
华仕成说:“南翔啊,你要好好利用这个反面教材,多给你的下级讲讲你到召鑫家的亲身感受。”
高南翔说:“我也正有这想法,召鑫既是白鹤人,把他作为我市各级领导干部警示教育的反面教材再好不过了。我想把召鑫的一生告诉给干部们,他是怎样从一个农家孩子走向高级干部的岗位,又是如何从一个高级干部成为一个不可饶恕的贪官。我有时就想,如果把一个钱、色欲望很大的领导干部送到召鑫的坟墓前,让他静思一小时的话,那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效果呢?”
华仕成立刻激动起来,说:“老同学,你这想法好啊!把那些握着大权不廉洁的大小领导干部送到召鑫的墓前去,让他自己思前想后,比你在台上作长篇大论的反腐败报告要好得多,说不定还是经验呢!要是这么做了效果又好,那就是你的专利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贫富天平14(2)
高南翔说:“经验不经验我倒也不在乎,我只想能让更多的人在召鑫坟前感悟一下人生。”
女人叫华仕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高南翔说:“好吧,高老庄的小姐叫你了,你快去吧。”
高南翔放了电话,又在自己的下乡日记本上写了起来,一写就是好几页。写完已经非常困倦,总算脑子里清静了一些,一躺下就睡着了。
高南翔醒来一看,已经七点多了,比平时晚起了将近一小时。刚刚洗漱完毕,小左披着一头散发就来给他收拾房间。
高南翔跟小左说:“我去餐厅里就餐了。”就往门外走。
小左却停了手里活儿,很认真地站着说:“高书记,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高南翔回头一看小左那么认真地站着,就想一定是句很重要的话了,说:“小左,有什么话你说!”
小左把自己的散发往后拢了拢,红圆圆的脸蛋露了出来。她说:“高书记,这些日子有不少人在说你。”小左又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高南翔说:“说我些什么了?”
小左说:“他们说你思想很左,来白鹤第一件事就是打击民营经济。”
高南翔的心怦怦跳动起来:这可是个大罪名,他承受不起啊!看来,造这个谣的人很有政治头脑!他马上想到,这肯定与皮革苏的事有关。高南翔又强制自己平静下来,说:“小左,感谢你给我提供这么重要的信息。”
高南翔往餐厅里走去就餐,一路上他咬了几次牙:对于这样的传言不给予回击恐怕不行了!这简直是一种政治攻势。我高南翔要打击的是有钱老板肆意糟蹋贫民少女的违法犯罪行为,哪一点不支持民营经济?好吧,他就不相信一个市委书记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办法对付这些谣言,他得选择一个时机,召开一个发展民营企业的会议,在这个会上,他得做一个有力度的表示。
吃过饭,武湘怀来了电话,问他今天下不下县,原定是今天是要下县的。高南翔说:“今天不下县,要和一圆同志扯几件事情。你的论文写得怎么样了?”武湘怀说:“总算写完了,但还有些地方欠缜密。”武湘怀又问:“高书记,昨天有人打电话到我这儿找你。”高南翔问是什么人。武湘怀说:“我问他们是哪儿人,找你有什么事,他们说,和你是老乡。”高南翔等着武湘怀继续往下说,武湘怀却不说了。
高南翔心里明白了几分,说:“他们一定是跟你说话口气不小吧?”
武湘怀说:“是啊,我多问了几句,他们就骂人了。看样子,他们中好像有乡干部,也有村干部,还有村民。”
高南翔说:“一个小山村出了我这么大个官儿,那还了得?当然说话就盛气凌人了!”
高南翔和张一圆秘书长扯了一个上午的工作,下班时刚走出办公楼就见有几个人在门口的台阶上站的站,坐的坐,有的还在地上画了棋盘动棋。高南翔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是老家人的样子,心里就想可能有什么麻烦事儿来了,但脸上只得做出很高兴的样子,老远就把手伸了出去,说:“老乡们好啊!这么老远地来看我,辛苦了!”
老乡们一齐围拢来,一一同他握手问好。有的叫他高书记,有的叫他南翔,有的还叫翔儿。翔儿是他的乳名。看样子,叫他乳名的肯定对他很熟悉,应该是长辈,但他们的名字,高南翔一时记不全,叫不出每个人的称呼来。高南翔也不便立即直问他们的身世,只得旁寻侧问地慢慢打听起来。高南翔先是问起他们乡村的情况。他们中的乡干部说:“前些年工资不能按时发,现在工资是按时发了,但是七折八扣,也是糍杵削变了擂钵杵。往上面报的工资数不低,干部拿到手的钱太少。上面不让拖欠干部、教师工资,下面就发‘裸体工资’,比裸体工资还要少,其实都已经是‘排骨工资’。” 。 想看书来
贫富天平14(3)
高南翔皱了皱眉头,注意到回话的乡里干部看来年纪不小了。高南翔说:“现在政策很灵活,你们退休了还可以在农村发展科技农业,带领村民致富。现在农村最需要的就是像你们这些能够推广科技的人才啊!你们当过干部,有一定的组织领导能力,又有文化知识。”
一个光头老人说:“翔儿啊,你别离开农村就说官话。现在农村的青壮劳力都进城打工了,只剩下些老弱病残在守家,现有好田好地都荒了,谁还跟你搞科技啊!你还不知道农村那几根稻子能值多少钱吗?养牛、犁田、栽田、管水、施肥、防病、治虫、收割、保管,到头来收些谷子连本都赔不上。现在呢,国家政策是好得没有说的了,但国家给农民的那点儿好处,补的那些钱,都被卖农药、化肥、种子和其他生产资料的人赚走了,他们心黑啊!拼命地提价!上面三申五令不让这么提价,但到了下面还有谁管这些事?做这些生意的本来就都是乡干部的老婆、姨妹子。翔儿啊,我跟你说实话,我看到那几根稻子头皮都发麻!”
这话听起来让人心里发凉。高南翔仔细端详这说话的光头长者,总觉得面熟,认真一回忆,记起来了:“说,你是江会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