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榆双颊泛红,羞愧地夺过自己的衣物道:“我自己来就好。”转眼却觉得慕染心情不怎么好,则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小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我定将加倍疼你爱你。”
慕染听宫泽榆这番话语,却是不屑地笑起来,“凭什么?难道就凭咱们发生了关系?安王爷,和慕染有过关系的人可不止你一人。”说着,他又走到桌边坐下,自始至终未正眼瞧上泽榆一眼,目光却落在地上的那道光影上。
泽榆呆呆地望着慕染的侧影,那个少年显得很是落寞,而慕染那句话所造成的伤,至此才在心头渐渐扩散开来,“凭我爱你,够不够?”
慕染突然笑出声来,回过头平静地与泽榆对望,“你们宫家人都喜欢把‘爱’挂在嘴上吗?这可真有意思,您与皇上,我究竟该选谁呢?”慕染这话无疑是将泽榆推上一个极为不利的位置,若是叫宫泽锦知道了他对慕染有这份心思,后果不堪设想。
眼见宫泽榆被自己一句话整得极为尴尬,慕染却笑得更浓了,而后极是暧昧地启口,“如果下回王爷您还想要我,只管开口好了,慕染定当奉陪到底。”言下露出一个妖孽的笑容,仿佛真是极不在意的样子。
反是泽榆闻之不禁拢起眉头,行至慕染身后,他由上而下地环抱住慕染,道:“小染,你别这样,我与皇兄不同,我想给你的不是痛苦,是幸福。”
慕染微微一怔,望着泽榆的目光变得柔和,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身上,勾画出一层淡淡的光晕。他笑起来,绝色妖娆,美得无与伦比。
什么叫幸福呢?和剪湖在一起的感觉叫幸福吗?还是说,那段有亲人陪伴的日子,才叫做幸福?那一瞬间,脑海中突然起了一种荒唐的念头——让这个游戏继续下去吧,即便他根本不清楚宫泽榆究竟是怎样的人,然而仅凭那一句“我想给你的是幸福”,他便愿意相信他。
离慕染不过也是个普通人,他只是想要尝一尝幸福的滋味,如此而已。
站起身,在泽榆额上落下轻轻一吻,慕染柔美的嗓音翩翩扬起,带着一种魅惑,“谢谢您,安王爷。”
泽榆愣了愣,双手捧住慕染的脸颊,“小染,你愿意相信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犀利的目光穿透了泽榆的瞳仁,他不自信地垂下眼,“突然很怕失去你,所以想知道,你会不会永远相信我?”
慕染的一只手抚上泽榆的手背,可他却说着无情的话语,“不会。”不出意料地在泽榆眼中看到了失落,他莞尔一笑,又接着道:“我不相信永远,但是我相信至少此刻您是爱我的。”
听了这话,泽榆的眼睛突然一亮,猛然抬起头,他对上慕染的目光,“那么答应我,即使有一天我们不能在一起,你也要一直相信,我是爱你的。”
眯起眼,一抹试探的光芒从眼缝中射出,慕染死死盯着泽榆,半晌才道,口吻一如既往的刻薄,“这么早就想好要离开我了啊?安王爷,您真是好样的。”
泽榆着急地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有点害怕,怕皇兄会拆散我们。”
慕染冷然一笑,“怕也没用,他若是知道了昨夜你我的事,定会想尽法子拆散。”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呵出,语调竟是放柔和了,“王爷,不要怕,不管遇到怎样的挫折,慕染都会陪着您。”说罢,他露出一抹妖冶的笑。
泽榆忽然抱住慕染,将头搁在他的肩窝,他说:“只要一有机会,我就带你走。”
慕染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泽榆的背脊,这动作就像在安慰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好。”过了些许时候,慕染又问:“你后悔吗?”
泽榆依然依着慕染的肩窝,轻声问:“后悔什么?”
“后悔认识我。”慕染淡然答之,泽榆笑了笑,摇着头分外坚定地道:“不后悔,我只恨没有早些认识你。”
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条曼妙的弧度,慕染笑着,只是宫泽榆终究没有发现他的这抹笑容,如果他有看到,定会察觉到那双眼睛配合着这略显苦涩的笑容,显得他异常的悲伤,有一种难言的情绪笼罩着他,犹如阴霾的天,暴风雨来临前那沉得骇人的灰色一点点侵袭了他生命中全部的色彩。
“王爷,归公公带来了圣上口谕。”门外突然响起了奴才的声音,相拥中的两人迅速分开,他们纷纷整了整衣衫,然后交换了一个眼神,泽榆喊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个奴才领着归公公入屋,归禾见泽榆房内还有离慕染在,却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对泽榆俯了个身,他又看向慕染,“离大人,皇上要见您。”
慕染抬起眼眸,目光镇定,他微微颔首,笑道:“有劳归公公了,走吧!”说着,投给泽榆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而后跟着归禾离去。
屋内恢复了平静,泽榆独自站在门前,望着慕染离去的背影,目中满是担忧。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一刹那的时间,好似什么都不一样了,又宛如什么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门前的那条路上,已找不到慕染的身影,可泽榆仍然朝着那个方向看去,良久才暗自开口,“惟有这一次,皇兄,我想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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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泽锦既然会派人到安王府来召见慕染,想必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慕染心中早有准备,随归公公迈入绛雪轩殿槛,见了皇上后跪下身来,“微臣参见皇上。”语调不紧不慢、不冷不热,然心绪却是含了些义无反顾的决然。
宫泽锦坐于太师椅上,抬手冲他招了招,神情举止中浑然不觉怒意,“慕染,你过来。”
站起身,慕染徐步上前,至宫泽锦跟前又是一掀衣摆,正欲下跪,却被宫泽锦一把抱住,将其揽入怀中,他凤眼微眯,暧昧地在慕染耳畔低语,“慕染,朕很想你。”
慕染柳眉轻挑,目光对上宫泽锦的眼,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爱意,却似当真没有丝毫的愤然。慕染不禁心慌,一时琢磨不透宫泽锦此人,亦不知他此刻的淡然是真是假。
“皇上。”他柔声唤着宫泽锦,那人忽然纵身吻住他,依然是霸道无比的深吻,似是要将他的双唇都吻肿了。
热吻过后,他方才开口,然而却是如此一句,“皇后她,及不上你。”慕染一怔,不知所措地垂下头,而后笑了一笑,像是在嘲讽着眼前的这位君王。
“皇上说笑了,这话怕是要折煞了慕染。”他细声细语地说道,继而抬眼望去,自从他受伤以来,宫泽锦待他极好,可这反而叫他不甚习惯,仿佛眼前之人再不为他所熟悉,那种迷茫让他莫名的失落,夜深人静之时,他常会问自己,“三年了,离慕染,这三年来你忍辱伴他左右,却又懂了他多少?得到了多少?”
问题没有答案,于是他只能在一声声自嘲的笑声中更恨自己——卑贱的自己,肮脏的自己,他凭什么自命清高?他根本不配。
手上力道略增,宫泽锦将慕染拥得越发得紧,“昨夜我并未碰皇后,慕染,你知道的,我只想要你。”他说得格外诚恳,慕染望着他双目一瞬不瞬,久之才轻轻颔首,“是,慕染知道。”
周遭突然变得宁静,二人沉默以对,窗外偶然会飞过几只鸟儿,带着不合时宜的悲鸣,犹如一把尖刀,划破了向来的镇定。
“皇上没有其他话想同慕染讲的吗?”慕染问道。
宫泽锦眼梢向上微挑,显得异常的邪气,“你想朕说什么?说昨夜你在安王府留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