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原谅了他,从此以后好好爱慕染,加倍地爱他,将对泽榆的愧疚全部补偿在慕染的身上,也好让泽榆去得安心。
他本是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做了,偏生在这个时候又出了桩大事,闹得朝堂之上众大臣纷纷上奏折弹劾离慕染,却是那厢安亲王府深夜闹了命案,堂堂宁王死于灵堂之内,死相极为难看,仵作断定乃被人用麻绳活活勒死,再用三尺白绫悬梁吊起,制造出自缢的假象。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慕染,只暗自心说此人本是有前科的,若不是先前皇上一直护着他,也没他那么好命能活到今日,如今离慕染失宠,倒要瞧瞧他如何再逃一劫。是时众臣还不知离慕染又已重获皇宠,只道要除这么个祸害,不趁此刻更待何时。
而那个时候,慕染孤自站在绛雪轩的窗户前,静静地望着窗外的花红,半晌才阴测测地道出一句,“王爷,我送些人下去陪你可好?”
(卷卌伍完)
'2009…11…15 20:00:00 染°'
卷卌陆 大殓仪式
作者有话要说:啊呀呀,写杀人场面真哈皮~
召唤小霸王们~
那日皇上在早朝之上并未明确表示要如何处置离慕染,只下令先革去其一切职务,将之禁足于绛雪轩内听候发落。
众臣心中不满,心道慕染先前失宠,虽对外宣称抱恙在宫调养身息,实则已是被宫泽锦打入冷宫,禁足绛雪轩内。如今宁王被杀,摆明了离慕染是最大嫌犯,而皇上却对此置之不理,不过是将一条禁足令由暗转明,实在叫人感到心寒。
然而皇上态度明了坚决,一声“退朝”则早早地将早朝结束,而后起身匆匆往后堂离去。
早些时候慕染向他表示想要回去离府,他没同意,却是使人将他送回了绛雪轩,嘱咐其好生养身子,莫又让人穷操心。
可转眼竟出了这档事儿,想来昨日宁王才与慕染起了矛盾,今早便传出对方的死讯,就算他想不怀疑慕染都难。
对于宁王,确是没什么深厚的兄弟情,当年宫泽锦顺利登基以后本也想过将那群兄弟处死,可终是念在手足之情上,除非几个罪无可恕的,其余皇子皆被派到了边疆当了藩王,独留一个小王爷宫泽榆。如今宫泽榆已死,他身边也没了信得过的兄弟,只是宁王再怎么该死,也不该由离慕染来杀死他。
宫泽锦已在绛雪轩内静坐了一盏茶的时间,慕染始终站在他的身旁,亦不敢吭声,瞧这人的脸色,分明就是不太开心的样子,只是他也真是奇怪,有事却不说,净是埋在心里头,叫人琢磨不透。
一盏茶后,宫泽锦这才将手中茶盅放回桌上,而后抬眼淡淡地扫了慕染一眼,复又垂下眼睑,沉声启口,“慕染,宁王死了,你可知道?”
慕染的神情极淡,倒是瞧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静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反问,“皇上今儿前来就是为了告诉微臣宁王死了?”他轻然牵动了一下唇角,笑得略显暧昧,“还是说,皇上,您其实是想知道宁王是怎么死的?”
宫泽锦并未看他,目光专注地落在桌上的那只空了的青花瓷茶盅上,望着杯身的花纹,他的嗓音似是更低沉了几分,“仵作说了,宁王是被人用麻绳勒死的。”
“哦?”慕染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调,眸中暗藏着一丝杀气,但是宫泽锦没看到,他只听慕染幽幽开口,口吻间倒是不含丝毫心虚,反是显得正义得很,“宁王怕是得罪了什么小人,才能惨遭毒害吧?”
宫泽锦忽而回过头,深深地望入慕染的眼中,“那么依离爱卿说,那个小人会是谁呢?”他不禁有些恼了慕染,此人总是如此,明明是自己干的好事,却又能如事不关己一般装起无辜,每每瞧见慕染这副姿态,他总忍不住要对他生怨。
慕染见宫泽锦眸中的厉色,竟是略显惶恐,而后定下心绪笑起来,“这个微臣便不好说了,凶手究竟是何人,还是要由刑部的大人们说了算。”
宫泽锦不愿与慕染继续绕弯子,便直截了当地问道:“慕染,你老实告诉朕,宁王是不是你杀的。”
慕染的脸色一变,笑容顿时褪去,他说:“皇上若是心里早认定了臣就是凶手,又何须再来这里问我呢?直接将我打入天牢不就成了?”
宫泽锦闻之不禁凝眉,胸口聚了一股怒气,若是换作以前他早就化作一个巴掌打上去了,而今日他却一直表现得很平静。慕染甚至可以看得出,宫泽锦是在刻意隐忍,沉默了须臾,忽闻这个向来阴晴不定的君王竟用很平缓的语气道:“慕染,不要顶嘴。”
他微怔,旋即明白过来,宫泽锦是在给他机会,于是便顺着对方的意思扮起乖巧来,“是。”
宫泽锦忽而立起身,站在慕染面前凝视着他许久,方才又问道:“朕最后问你一遍,宁王是不是你杀的?”
慕染一双动人的眼睛里波澜不惊,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口吻坚定,“不是。”
至此,宫泽锦紧绷的表情似乎才松弛了些,微微扬起唇角,他说:“好,我相信你,但愿他日真相大白,真如你所言,你是清白的。”言下他合上双眼,不久又睁开来,“若是叫朕知道你骗了朕,后果自负。”说罢他转身便要走。
慕染依然杵在原处,怔忡地望着宫泽锦的背影,一时间有些迷惘,“为什么?”他突然扬声,极其困惑地问道:“皇上明明就认定了我是凶手,却又为何还要因我的一句‘不是’就无条件地选择相信?”
宫泽锦顿时止住脚步,却并未回过头来,只是背对着慕染低声道:“如今除了我,还有谁能相信你?”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朕希望到最后事实能证明,之前是朕错怪了你,而你并没有欺骗朕。”说着,他再度抬起脚步,朝着殿外而去。
待宫泽锦完全远去,慕染这才痴痴地笑起来,笑声何其癫狂,碧莹听见这笑声赶忙冲进屋里,却见慕染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她瞧了有些害怕,自上回左栩因她挨了一顿板子以后,这丫头就对慕染格外畏惧,生怕自己又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到头来反倒连累了别人。
碧莹一直站在门边,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敢离开,只好在慕染的笑声下将头垂得很低,待慕染笑得累了,方才颤着声问道:“公子您还好么?”
慕染这才注意到门边的小丫头,他认得她,这丫头便是那夜左栩拼了命保护的丫鬟。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他淡然地朝碧莹投去目光,而后问:“碧莹,你很怕我吗?”
碧莹一惊,连忙摆手道:“不、不是,碧莹只是……只是怕又一不小心惹得公子不高兴。”这话说到最后竟声若蚊蝇,慕染瞧着小丫头此般模样,不禁一笑,招了她过来。
碧莹款步行至慕染面前,他抬手指了指身旁的凳子,示意她坐下来,可碧莹哪敢坐,只傻站在原处,慕染倒也没说什么,只一把拽了她坐下,后柔声道:“那天我心情不好,可能吓着你了,你该不会还怪我吧?”
碧莹猛然抬眸,惊恐地摇头,“碧莹不敢。”
慕染又莞尔一笑,“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