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不下,你们去吃就好。」
大约知道他为何会吃不下,唐律叹了口气,放下娃娃朝他走去,在他面前蹲下看他。
「我知道你很悲伤,我能够理解你心中的痛,你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姊姊,我又何尝不是失去了我最深爱著的妻子,可是,如果你不好好的对待自己活下去,慈更不会高兴,毕竟你是她最重要的弟弟,她一直到临终前都还惦念著你,甚至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回家,这样子,你能辜负她的心意吗?」说实话,妻子慈对弟弟傅语邦的重视,他并非任何介意都没有,毕竟妻子临终前最挂念的不是他,而是她的弟弟,要他没有半点介怀,很难。
如果傅语邦没有像慈一样在乎她的话,唐律还有一点埋怨他的理由,可是傅语邦非常在乎他唯一的姐姐,那种伤心的模样,让唐律无法对他有任何苛责与不悦,反而。。。。。。爱屋及乌的把傅语邦当成自己的弟弟。
那种脆弱的表情,著实让人不忍。
更且那张脆弱的表情,是他在慈脸上从未看见的,在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上看到,他更是无法去忌妒傅语邦。
他们两个,都是失去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个女人,也许他们对慈的爱是不一样的,但绝对不比对方轻。
想到了傅雨慈,低垂的视线微微的向上看著唐律,突然间,唐律那温柔的表情像是片拨子,不轻不重的拨动了他的心弦,让他瞬间的顿了顿。
怎麽。。。。。。连忙的拉开自己的视线,傅语邦点了点头,然後轻声的说道。
「我会下去。。。。。。但是先给我一点时间。。。。。。」他还要做好心理准备。
唐律点点头站了起来,然後像对个孩子一样搓搓他的脑袋,然後牵著两个孩子离开傅语邦的房间。
「我们先下去吧,不要打扰Uncle想事情。」唐律对两个孩子说话的声音,渐渐的消失在门後。
而傅语邦除了想著傅雨慈外,脑海中突兀的浮现了方才唐律的那抹温柔笑容,虽然温柔,却带著淡淡的悲伤,深刻的让他。。。。。。无法忘记。
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他忍不住的用修长的指掌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双臂。
不。。。不会的,这是不可能的。。。。。。
那个人。。。不是他能够心动的对象,谁都可以,就是他不行。
因为,他是慈最深爱著的人,他不能抢夺慈在那人心中的地位。
用力的屏除那个让他慌乱害怕的想法,他决心视而不见,也当作那瞬间的悸动不曾存在。
然後他霍地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之後朝门边走去,决定要下楼面对自己所害怕的场面。
现在,还不是他可以去爱人的时候,就当作那瞬间的心动只是幻觉吧!毕竟,就像唐律心中深爱著慈一般,他的心中,不也有著一个逝去的恋人吗?他只要有他就好了不是?
傅语邦不断的在心中自我催眠,将那爱苗斩草除根。
可是他却忘了,爱情并不是那嚜容易就会被剔除的感觉,一旦种子落下,就难以拔除。
※ ※ ※
丧礼当天是简单而隆重的,没有喧嚣的铜锣唢呐声,也没有什麽诵经仪式,简单朴素,更显得肃穆庄严。
亲戚本来就不多,因此来追思聊表的除了慈以前和他的几个好友,其他的都是唐律那边的人和他商业上往来的对象。
戴著墨镜遮掩住自己红肿的眼,傅语邦站在角落,及腰的长发微遮掩住他的容貌,而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前方那张被百合花海包围的巨幅遗照上。
慈。。。。。。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能够幸福。。。。。。想著,他又是一阵鼻酸,低垂下头用头发遮掩住自己的失控。
要做到忘记,好难。
在丧礼之後的一个月,傅语邦的情绪一直是浑浑噩噩的状态,总是一个人坐在窗边,看著天空发呆,就好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傀儡一样,虽然还是会说话会有反应,但是眼瞳总是无神,甚至连踏出房子一步都不曾。
唐律虽然没有他那样,但是他周遭的人总也能发现他的不寻常,虽然依然规律的照著时间上下班,但是工作起来却像是不要命的一样,不停的增加自己的工作量,想用工作来麻痹思念。
傅雨慈,是唐律用了自己所有心神去爱著的女人,从见到他那一刻起,他的眼底就容不下其他的女人,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能够占据他的心。
他真的很爱很爱傅雨慈,原本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的他,是因为傅雨慈,才学会了要怎麽样真正的去爱著一个人。
当那双本来细嫩却因病而枯槁的手在他手中冰冷垂落时,他的心,也跟著被投入冰冷不见一丝温暖的湖泊深处,只有一片冰雪,很冷,也很痛。
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只陪他走了短短的六年岁月,就这样的离开了他,叫他怎麽能够承受?
每个人看他都以为他是平静的接受了事实,却不明白,他是因为心中已经空白如死水,才会那样的平静。
他不是不伤心不痛苦,只是,痛到没有感觉了而已。
凝视著房间内那帧两人的结婚照,唐律久久的拉不回视线,更不想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