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成把警帽扣在脑袋上,微笑道:“最晚五天内交给你,有些疑点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如果没有上面的干预,这案子确实难办,只要能翻案,就能斗倒蔡宏伟,有这家伙在,我在分局就没机会翻身,只要你能把材料递上去,再大的风险我都敢冒,照你说的,这其实也是一个机会。”
两人拿茶杯撞了一下,把茶杯当成酒杯,一饮而尽,吧台处的女服务生转头望过来,不禁看得瞠目结舌,她还是头一次见人这么喝茶,就忍不住拿手掩住嘴巴窃笑起来。
两人坐在那里又闲聊了一会,刘天成伸了个懒腰,摇晃下脖子,又扳着椅子向身后望了望,这才转过身子,拿手拢在嘴边,压低声音道:“王兄,那天到拘留所看人的事情,你没有和别人提起吧?”
王思宇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情,而且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就摇头道:“没有啊!”
刘天成听了以后才松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上一口,冲着王思宇轻声道:“王兄,以后千万不要和人提起这件事情,把那个香港人忘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然可能会有大麻烦。”
王思宇拿手摸了半天的下巴,盯着刘天成道:“天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就别藏着掖着的,把话说清楚。”
刘天成摸着鼻梁苦笑道:“那个香港人有大问题,他可能是间谍。”
王思宇听了不禁嘿嘿笑了起来,拎起茶壶,将两个茶杯重新注满茶水,放下茶壶后,点头微笑道:“这个倒不是什么秘密,我早就知道他是间谍,代号007嘛。”
刘天成拼命地眨着眼睛,拿手搓着脸,悄声道:“王兄,你觉得我现在这副样子像是在和你开玩笑?问题很严重!”
王思宇不禁暗自吃了一惊,赶忙收起笑容,拿手摆。弄着滚烫的茶杯,沉思良久,才轻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都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么?”
刘天成把身子向前探过来,悄声说:“鬼才晓得,那个香港人上午十点多钟就被一辆军车押走了,听好了,是军车,挂着北京军区的牌子,车牌号很扎眼,湖东分局凡是参与到办案的人员,以及凡是有机会接触到他的人,连同分局的孙局长,都被叫到小会议室签了保证书,保证以后再也不提起这件事,案件卷宗也被国安第八局的人带走了。”
王思宇皱着眉头把目光转向窗外,摇头道:“他哪里可能是什么间谍,哪有那么无聊的间谍。”
刘天成见王思宇一脸的不信,就赶忙又提醒道:“就算他不是间谍,也可能是他不小心碰了他不该碰的东西,所以才会惹祸上身,总之你以后忘了这个人就行了,不要和人谈起他,拘留所的大张和小吴都怕得要命,生怕那事露出来,惹出大麻烦。”
“不小心碰了他不该碰的东西,所以才会惹祸上身……”
王思宇反复咀嚼着他这句话,忽然想起那家伙蛋曾经去自己的出生地密云进行过秘密调查,想到这,他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僵硬,呆呆地望着窗外,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天成见王思宇的神色异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中邪般地望向窗外,以为他是吓坏了,赶忙轻声安慰道:“王兄,你也不必太担心,只要咱们不声张出去,就不会有麻烦。”
王思宇对他的话浑然未觉,只是目光穿透了层层楼宇,盯着远方的高耸的鼓楼,鼓楼那纤细的塔尖仿佛锐利的长矛,穿透了重重迷雾,直刺苍穹。
刘天成轻轻拍了拍王思宇的胳膊,低声道:“王兄,你在看什么,那么看得那么入迷!”
王思宇叹了口气,抱起胳膊轻声回道:“是蝴蝶的翅膀。”
刘天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窗户上空无一物,就端起茶杯喝上一口,轻轻放下杯子,摇头道:“这省城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哪里会有什么蝴蝶!”
半晌,王思宇才转过头来,苦笑道:“原本我也以为没有,可它其实一直都在。”
刘天成愣愣地看了他半天,才摇头道:“你把我搞糊涂了。”
王思宇冲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杯子,陷入沉思当中。
和刘天成分手后,王思宇打车回到酒店,把毕业证和身份证等相关资料复印了几份,再次回到房间后,就有些神不守舍,总感觉即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而那些事情,即是他所希望了解的,也是他想永远回避的。
蝴蝶的翅膀一旦扇动起来,就不会轻易停下,而很多事情,也许都将因此而改变,难道是因为那个香港人的误打误撞,让京城那边察觉到什么?
手里轻轻翻动着陈波涛送来的复习题目,目光却投向窗外,整栋宾馆大楼里悄然无声,寂静得如同沉睡的森林,王思宇的心却躁动不安,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很显然,一个香港狗仔队的小报记者都能轻易地通过户籍关系查到自己的出生地,那就算老娘以前搬过再多次的家,也都将是徒劳的,假如那人真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那么自己的存在,应该早已为他所知,但他为什么从没有来见自己呢?
这样推测下来,无非两种可能,一是他与老娘之间的感情不好,分手时闹得很僵,已经有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想法,而自己也因此被迁怒;又或者,那人本身就是个薄情寡性之人,在他的心里,只有名利而没有亲情,这种可能性最大。
居然能够动用国安部和北京军区的力量,那个人还真是非常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