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多字的报道登在省报头条位置,在汉州市产生了很大的反响。
“我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杜赞之了。”他对宋双说。
“看来报纸都是那么一回事。”宋双说。
第二年,杜赞之即被提拔为副市长。
杜赞之做副市长没几天,苏丽打来电话,跟宋双说要带她的丈夫来认识杜赞之。宋双曾跟杜赞之说过,苏丽这几年过得不如意,她丈夫老是不回家,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杜赞之从来看不起欺负老婆的男人,故意躲在房间里看书。苏丽和她丈夫来了宋双就热情接待。那时杜赞之一家住市人民医院的宿舍,才二室一厅。杜赞之让苏丽他们坐了一会才从房里走出来。
“市长。”苏丽的丈夫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恭敬地叫道。
杜赞之觉得这叫法很不舒服,明明是副市长,竟将关键字省掉了。“坐吧。”杜赞之说,他觉得这个男人曾经在那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边皂德说他早就认识你了。”苏丽说。
杜赞之突然想起来了,多年前他在乡里做宣传委员时,给他送钱的那个包工头就是眼前这个胖乎乎的男人。杜赞之有点感慨,生活真是条链,把看来不相干的人连起来,荣辱与共。如果当初他对那个包工头有什么不恭,那他今天怎么面对苏丽?
此时的边皂德已非昔日能比,人长胖了,经济实力宏厚了,政治背景也有了,他已是汉州的头号大款,市政协委员。
苏而说:“他一天到晚总是那么忙。”
“我早听说有这么个老板,只是不知道是你的先生。”杜赞之说。他没有提从前的事,边皂德也没有提,这就是默契了。
“早想来拜访,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边皂德说。
苏丽说:“市长忙,不轻易敢打扰。”
忙什么呢?杜赞之觉得当副职最潇洒,尤其是副市长,上有正市长下有主任局长,做多做少往往凭着自己的兴趣,最多开开会讲讲话,而开会讲话也有人给你准备,到时照念就行了。他认为现在的领导要说忙都在瞎忙。
“宋双常提起你。”杜赞之对苏丽说。
宋双动动边皂德提上来的两个纸箱说:“十几年的同学了,还客气什么,你看,又是螃蟹又是香烟。”
苏丽说:“这可不是我送的,边皂德说他第一次来,哪能两手空空?”
螃蟹是儿子杜克最爱吃的海鲜,香烟是进口的希尔顿,宋双父亲酷爱的品牌。“有谁送一箱烟的,我又不开批发行?”杜赞之看着香烟带点责备的口气说。对这位曾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鼎力相助的苏丽,杜赞之永远心存感激,而眼前这位边皂德多年前又跟他打过交道,说白了还给过好处,几句话之后气氛就好起来了。
边皂德说:“都是自己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杜赞之开玩笑说:“这些烟肯定来路不正,现在缉私一天比一天紧,不知你是怎么进的货!”
边皂德也跟着傻傻地笑:“我都是接人家的二手货,但有时连带了也不免有人去问货是哪里来的。你现在分管公安了,今后还得多关照呢。”
杜赞之望向苏丽,将话题引到她身上:“其实我早知道你先生有本事了,生女怕嫁错郎,你可是嫁了个好丈夫啊。”杜赞之有意识地给边皂德一点暗示,让他以后多关心她。
苏丽望着宋双说:“杜赞之。”刚出口忙又要收回:“该叫市长,我当初跟边皂德谈恋爱,宋双第一个知道,宋双当时说我有眼力,我还捏了她鼻子。”
宋双马上说:“现在怎么样,不错吧?”心里想,边皂德本事倒是有,但欺负老婆的男人算什么东西?
边皂德说:“你才有眼力呢,杜市长明年当书记,后年是专员省长了。”
宋双说:“其实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日子过得开心就行。”
“杜市长,听说公安局有一辆奔驰要卖,不知有没有这回事?”边皂德问。
杜赞之说:“上面发了文件,党政机关的超标小汽车一律处理。”
边皂德说:“不知价钱怎么定,如果合适,我想买过来。”
“价钱肯定不高,现在全国都处理超标车,谁要得了那么多!”杜赞之说。他觉得上面这一做法实在不明智,他认为要么当初不让买回来,现在既然已经买回来了,却要人家统统处理,这一买一卖国家将损失多少钱?
边皂德说:“杜市长如果方便就帮我问一下,我担心要买的人多轮不到我。”
“价钱你自己去谈。”杜赞之说,“我可以跟他们局长说一下,同等条件优先卖给你应该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