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几个人,跟马家镇的赌坊和钱庄走得很近。”
谢掌柜一向注意镇外的情形,尤其是与自家距离较近的马家镇,所有的人要到乌龙镇,必须经过马家镇,那里不仅有来自各国王朝的人马,甚至还混杂着来自异国外族的人,形势更加复杂难测。
“哦,还是那几个家伙?”镇上的几只害群之马,看来是得找机会清除一下了。
“嗯。”谢掌柜言简意赅。
皇甫恪点点头,举起酒杯道:“来,这杯喝了,我就得回去了。”
“真是归心似箭。”曲账房贼贼地取笑道:“就不留你,我跟老谢继续喝,反正俺们俩又没老婆管。”
“喝吧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吧,明明人不错,就这张嘴招人讨厌,难怪咱们镇的那朵镇花瞧不上你。”
“嘿嘿,她瞧不瞧得上是她的事,我瞧上了,就是我的了。”曲账房狂妄地扬眉:“她跑不掉的。”
镇花又怎样?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只要入了他的眼,他也要想方设法摘下来!
“真服了你……”皇甫恪叹为观止。
身为旧时南汉国中,富可敌国的“海龙王”曲镠的儿子,与他老子时时刻刻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截然相反,不是普通的狂啊!
☆☆☆
乌龙镇里,有许多条澄碧的清溪和河流,全是由高高的西麓山上流下来的双清溪涧,它们或合或离,时与路会,使得两旁的田地也极为肥润,最终汇合到镇南的碧水湖中。
从皇甫私塾的后门出来,朝北走不过半里地,就有一条流水清沧。月亮高高,绵延起伏的小山岭一段一段的斜高上去,一片树林暗密。
在这夜阴与树影互竞的黑暗网里,皇甫私塾的新夫子正抱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袱,鬼头鬼脑地察看动静。
这里是她曾来过两三次的小河。以前在镇里别处上工时就为难于洗浴,洗个澡就如同作贼,要掩人耳目,还得提心吊胆,于是她干脆找了这一处人迹罕至又僻静的河边。
不过那时正值冬春两季,不像现在越来越热的天气,白天里汗流浃背,到了晚上就想舒舒服服洗个澡。
虽然她现在扮的是男子,又和皇甫先生两个比邻而栖,可也不敢在人家的屋子里大张旗鼓地洗澡?每次都只能简简单单了事。
最近皇甫先生见天气太热,邀她去碧水湖里游泳,她都赶紧以不会游泳拒绝掉。今天晚上,趁着他到曲账房家喝酒,她赶紧抓紧时间又来到小河边,打算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远远,耳边听到了几声虫鸣的啾啾声,暗示着此处的静谥,海棠左顾右盼一下,才拿起小包袱走到一处还算茂密的芦苇丛边。
她从包袱里取出干净的衣裙、肚兜、巾帕以及一些用来清洗头发的皂角,准备洗澡。
半蹲在河边,先轻轻地撕去覆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再用双手鞠起河中清水,泼向面颊,发出舒服的轻吟声。
束起的长发被解开,如瀑布一样散落在肩上,海棠洗过秀发后快速地脱去衣裙,仅着束胸的白布条和亵裤,慢慢滑进清凉的河水中。
她用布巾清洗着身子,发现这河水的水深刚巧淹没自己的胸部,因此干脆解开束胸的白色布条和亵裤。
她的胸部发育得很好,以至于打离开后蜀皇宫,扮成男子后,她在人前时时都要将布条紧紧地缠在胸前,再穿上过于宽大的外衫,才不能被人瞧出来她过于丰腴的女性特征。如今与皇甫恪相邻而居,搞得她连睡觉也不敢将布条松开,她很怀疑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真会窒息而死。
海棠浸泡在清凉的水中,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
她小心翼翼地泼着水,淋湿冰凉的颈子,白暂的肌肤在月光和水光的照耀下,越发如羊脂般雪白如玉,毫无瑕疵,在皎洁的月光下,美得犹如出水的仙子……
从曲账房家回到私塾后,没找到人,寻到此处的皇甫恪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看到这美若天仙的女子长发垂肩,浸泡于清澈的水中,点点星光如梦幻般的落花一瓣一瓣洒在她的额上、身上,周边波光粼粼,隐隐散着氤氲和薄雾,朦胧中更使得她显得明艳圣洁,仪态不可方物。
他一直知道,她是美丽的。却没想到长大成熟的她,居然会美到如此极致的地步!
她的容貌,艳丽中带着娇憨,小巧的瓜子脸上,眸似秋水、唇若花瓣,加上瑶鼻贝齿,柳眉羽睫,真正耀眼得令人眩目,简直不敢逼视。
这令人血脉贲张的一幕,使得皇甫恪浑身血液奔腾,此时此刻,他不仅有了长久以来都没升起过的作画强烈欲望,心里更燃起了一股一亲芳泽的欲火!
一向清朗有神的眸子,闪动着少见的邪魅火花,薄唇微微勾起。既然她点燃了他的一直拼命强压住的欲火,她就得负责熄灭它!
此时,淡云蔽住了月娘,光线变得浑浊不明。野外阵阵轻风带着点儿花草的香息缓缓拂过,在这七月的夜里,感觉还有点儿凉意。
洗浴过后的海棠,从河水里起身上岸,披上宽大的外袍,跪坐着将湿漉漉的长发拢到一边,正要拿白布条束胸,突然从身后传来的一阵脚步声令她大惊失色。
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到这里来!飞快地拢起外袍,猛地回过头,海棠在看清来人后,更显惊恐万状!
皇甫恪!老天爷,他不是去曲账房家喝酒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跟曲账房的家相距没有十万八千里,也有两三里呀!
一时之间,海棠像被闷雷劈中了一样,就这样僵着身子,半扭着头,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翦水瞳眸,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