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想知道么?”
“嗯。”
她闭上眼思索片刻,长叹一口气,疼惜的看着我:“孩子,我先让你看一看这一幕,你再决定是否要知道一切吧。”说完她又一拂袖,那面大水镜再次呈现与我们面前。
镜中漆黑一片,须臾,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似有一丝慌乱的脚步声,两人一狼由远至近出现在我们面前……前面奔走的狼身上发出团蓝光,在前面为那两人领路,看到跟在后面的那男子银发白衣,我双手不禁揪拽上自己的胸口的衣襟,而他身旁脚步有些踉跄,神色略显疲惫的女子,头上长着两只小龙角,额前流转着淡柔的银蓝色光……那就是前世的我吗?
那女子手持一把水蓝色的小短弓,将一只似水银般的箭射向天际,只见镜中的漆黑马上就被那银蓝色光芒取而代之,而我错愕的看着镜中的景象,那是……那是我梦中的场景,那是一片娇鲜欲滴、红艳如血的曼陀花丛……
“玄天……我走不动了,”镜中的女子疲惫的停下脚步,边喘气边用袖子擦汗, “玄天,你回去吧,在天帝还没有发现之前你回去吧,否则他知道了一定会震怒的,我不想你受天罚。”
那与非墨长得一模一样被唤作玄天的男子回过身来,宠溺的轻揉着面前女子那清秀的眉心,眼中是满满的柔情:“心儿,我不怕天帝也不怕天罚,只怕离开你……”
女子娇羞一笑后,担忧又浮上那娟秀的脸孔:“可是,如果我们走了,那你与瑶姬的婚事该怎么办?还有灵天他……”
“灵天他那样对你,你竟还想着他么?”银发男子面色有些黑沉,竟有些似吃醋的别扭模样,这样神态的非墨我却没有见过。
“我……我,没有……只是,灵天他对我也很好,我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他会不会……”女子面露为难之色。
“心儿,你当初救他之时不是将自己的墨魂分了一部分给他么?有墨魂在身,他会感觉得到你的,待我们通过冥晔门到了天界与魔界的交汇处,天帝寻不着我们时,你再用墨魂告之他也不迟啊。”非墨似突想到了什么,忙拉起女子的手,“过了这一片曼陀花丛,便到冥晔门了,我们得快一些走。”
“嗯。”
没等他们走一步,一道寒冰的剑光瞬间划破虚空,来人落于两人面前,一双深邃幽黑的冷瞳射出足以冻死人的光芒,神情间一片冰冷……
“灵天——”镜中两人惊呼出声。
令剑——我心里一寒,他们原来所说的灵天指的竟是令剑么?令剑他与我前世也是认识的么?梦中那用剑指向我的人难道就是眼前唤灵天与令剑一模一样的男子?
“你们两人竟要背着我私奔?”灵天眉心紧皱,脑门上青筋暴起,可以知道他是有多么的忿怒。
玄天上前一步,挡在神色木然的女子面前:“这是我与心儿的事,虽你与心儿有婚约,但是我不会将她让给你,我可以放弃我所有的神力,放弃我的神职,只为与心儿在一起,谁都不能抢走。”
灵天神色动容,他转移视线,看向一直躲在非墨身后的小人儿,哑声问道:“心儿,你也是如他一般想吗?”小人儿愣了愣轻点头。
只见他面露痛楚之色,但眼中却隐藏着一抹极深的期望:“心儿,你心中可有一点喜欢我?”小人儿低首垂目并无作答,却引来灵天更大的悲凉,“我知道你喜欢的是玄天,但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想你至少是有些喜欢我的,当我听到天帝下旨赐婚予我俩时,你可知我心中有多欢喜,我想着婚后我要极尽的去爱你,终有一天你也会爱上我的,可是我却不想你心中竟无一点我的位置。”
那小人儿终于动容,从玄天身后走出,急道:“灵天……不是的……我……我……”言语慌乱。
“心儿对你只如哥哥一般的敬爱,心儿你是想这样说吗?”灵天从后揽上小人的细腰,虽是对她说,但双眼却是一瞬不瞬的望着灵天,而那小人半垂下眼睑不语。
花溅泪
她的不语在灵天的眼中变成了默认,紧握寒剑的手泛出股股青筋,几簇青色的焰火从他背后冉冉浮起,深邃的黑眸中涨满了阴戾,还有一抹深绝的恨意。
“从小,我便知道天帝宠溺,无论什么事总会先想着你,没有关系,我让你,但是心儿,我唯一真爱的女子你竟也要将之抢走,这我绝对不允许,你要想带走我的未婚妻,便先从我尸首上跨过去。”说完寒剑一挥,向灵天刺去。
玄天护着那女子闪到一边,身手稍一缓慢,胳膊被划出一道血痕。
“玄天——”看到他被伤到,小人惊恐喊道。
“心儿,你乖乖的在这呆着,相信我,我会将灵天说服。”玄天揉揉小人的头发,便转身从腰间抽出软剑飞向灵天。
两柄剑相碰之时,天空变得波谲云诡,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两人身上闪动着不同的耀眼光芒,漫无边际的血红色曼陀花被镀上一层炫目的光华,异常绚丽。
小人儿将胸口的衣襟紧揪在一起,握着弓箭的指节泛白,眼睛随着不远处的身影而转动,惴惴不安的望着那似乎在拼死搏杀的两人,嘴巴一闭一合的不知在说着什么,脚步往前走了走又退回,内心在不停的挣扎着要不要过去相劝,而就在灵炎咄咄逼人的狠厉法术攻击下,百来回合后,那一直只防御不做攻击的玄天明显的处于劣势。
小人儿那紧拧着的眉头可以知道她有多担心不远处相互厮杀的两人,从她刚才对灵天的态度,这样的情形她也是不愿意看到的,前面的形势如果不能制止,那么两人中将终有一人受伤,她嘴巴抿了抿,眼中神色沉了沉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间只见她双瞳大睁,大喊了一声不……脚一抬,咻的向那恶战中的两人飞去。
她起身飞掠而去的时候,不远处青银两束光交汇在一起耀眼无比,刺得我眼睛生疼,根本不清楚那一边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心中一阵慌闷,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条件反射的奔过去想拉住那要飞过去的人儿……
“哗”一声我整个人融入水镜里,浑身湿了个透,我竟将自己融入了他们的情景之中,却忘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旁观者,这用水汇聚而成的水镜被我这一搅,水镜中水雾大起,模糊了镜中的画面,什么也看不清。
“心儿——”仍处于混沌状的镜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好熟悉,好熟悉……我在大漠死前便是这悲戚的声音萦绕在我脑中,久久不能散去,因为我似乎能感受到唤我那人心中的大悲……
水镜仍是一片朦胧,而且连声音也不曾再传出,我急得直跺脚。
肩膀被轻轻拍了拍:“不要急,水镜□扰后需要一段时间恢复,马上就好。”我旋过头看她,只见她眉间带着淡淡的愁绪,她在担心什么吗?
水镜上冰凉的小水花飘到我的脸上让我注意力继续回到了那镜子上,只见镜面开始慢慢清晰,镜中人慢慢显现出来……
为何?为何这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那像血海一般的曼陀花丛中躺倒了两个人……
粉色的纱衣上,由深红色的中心往外延伸,开满了星星点点的红色小花,散逸开来的纱裙就像一朵盛开正艳绚丽无比的曼陀花,而迎接它的却将要是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