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星一听,微微怔住,一个莫名且模糊的念头闪过,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即使是非善恶也都是没有绝对的。
意识到紫霄仍挽着自己的手,他旋即厌烦地抽开,古怪地盯着她看,明明是很蠢的几句话,为什么值得他想那么多。
“你这辈子永远也见不到师父了,你伤心吗?”他端详着她那张脏兮兮的小脸蛋,淡漠地问。
“伤心,很伤心。”她点头,忽然不笑了。
武星静望了她好一会儿,继续问:“是我害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师父的,你为什么不恨我?”
“恨?”她听不懂,爱笑的嘴角又扬了起来。“怎么恨你?紫霄不懂。”
“生气你总该懂吧?!”他忍耐地。
“生气,我懂,师父老是生我的气,你也老是生我的气。”因为懂得回答他的问题,所以她开心地拍手笑着。
“你难道就不曾为了什么事情而生气过?”他怀疑地看着她。
她摇头,很困惑地反问:“没有,为什么要生气?”
“你不气我……带走你师父?”他试着用她懂的语言。
“不气,紫霄喜欢你,也喜欢师父。”她的笑容纯真如婴孩,温暖耀人。
武星默然,眼神不可置信地凝望她。
“你是不是觉得师父对你很重要,所以才会带走他?”紫霄一本正经地低问。
重要?因为憎恨那些烧死娘的臭道士,所以满心只想杀了紫霄的师父泄恨,但其实杀不杀他真有那么重要吗?
和烧死娘的臭道士们明明没有瓜葛的人,为什么就非要杀死他不可,为了什么而执着?武星陷入了苦恼的沉思。
“没关系,你如果比我需要师父,我就把师父让给你,我不会向你要回来的。”紫霄仍然在用自己世界中的语言在对他说。
他愕然与她对望,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
“别再说了,让我静一静。”他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烦躁。
“你跟很多人一样,都不喜欢和紫霄说话。”她微露失望的表情,但随即又展开笑靥。“那我不说话了,就在你身边陪你可好?”
“不要。”他瞪了她一眼。“你身上臭死了,离我远一点。
紫霄低头抓起领口的衣服嗅了嗅,憨笑着。“紫霄好多天没洗澡了,好像真的臭臭的,呵呵——”
武星闭上眼不理她。
“好吧,我到附近走走瞧瞧,你想跟我说话的时候再叫我,要我坐远一点也没关系。”紫霄说完,便起身轻哼着曲子走开。
武星忽然觉得迷惘,仿佛突然坠入了一个陌生的境界,有点措手不及。
紫霄是怎么做到无忧无虑、无愁无恨的?每个痴傻的人都像她这样吗?在她纯真的笑容里,世间的得失是非都是无。
怎么样才能笑出她那种独特纯净的笑容?自有记忆以来,他从来都不曾像她那样笑过。
紫霄在树林间漫步闲逛,看见一块烂木头上长了许多香菇,欣喜地一朵一朵摘下来。
“香菇用火烤一定好吃极了。”
她捡来荷叶,把香菇包妥抱在怀里,抬起头从林间望出去,隐约看见一潭清澈碧绿的潭水。
她行到潭边,脱下鞋袜,把一双光洁的足踝伸进潭水中,一阵透骨冰凉的寒气猛然直冲脚心。
“哇,好冷!”她冷得缩回脚,放弃用潭水洗澡的念头了,回身之际,忽见林中有白烟袅袅升起。
“有人住在这里!”她开心地跳起来,怀抱着香茹向白烟升起处奔去。
不多久,便看见一株大树下结着一间茅草屋,她走到屋前,朗声喊:“屋里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