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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之血 第一章(2)
“你好,楚戈大哥。”周宁茜转过脸来。这个女孩的精神状况仍然并不令人乐观,楚戈感觉她多少有点恍恍惚惚,好似一只失去了方向感的小猫。
“好久没有联系了,还好吧?”楚戈的问话有一点儿敷衍和勉强。
“生活单调,就像一杯白开水一样。”周宁茜谦意地笑了笑。
他们一起在接待室的长凳上坐了下来。接下来是一阵沉默,似乎谁也不想提起那个话题。
“准备什么时候回学校?”楚戈率先开口。
“下学期。我已经提交了复学申请。”周宁茜回答。她在她的哥哥曾经就读过的大学念书。
“哦,你最近……”
“心里总是想起他。真的。”周宁茜说,语气带着一点淡淡的哀婉。“想起他最后一次打电话给我的情景。看,我的手机上还保存着记录。”她从包里拿出一部磨损得厉害的爱立信手机,楚戈认出是她哥哥的淘汰货,手机上还挂着一根女孩子们用来防抢的粉红色的塑料绳。
“那一次他好像特别开心,足足讲了有十五分钟。他让我一放假就到W市来过暑假,不准去打工,他说这次会租一套好点的房子等我来。要带我把W市所有著名的特色小吃品尝一遍。然后在W市最炎热的天气开始之前,找一个地方最宜人的旅游地点。但是,他又说,不许耽误考试。如果周宁海的妹妹有一门课挂了,他的名声可就毁了。”
楚戈默默地倾听着,不准备打断她的回忆。
“不久以前我又去看了他一次。因为不知道他的忌日究竟是哪一天,就选择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那天天气晴朗,有一点南风。我守候在他的坟墓旁百无聊赖地对他说了很多话。他没有回答我,我能感觉得到,他的魂魄根本不在那里,或许还没有安下根来。” 周宁茜的语气似乎有点儿哽咽。
楚戈给她递过去一张纸巾。
“谢谢。你们没有发现新的线索吗?”周宁茜忽然话题一转。
楚戈惭愧地摇摇头:“暂时没有。”
“如果我有呢?”
“有什么?”
“新的线索。我发现哥哥留下来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用,因此就来找你了。”
新的线索?楚戈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兴奋之情,他疑惑地看着她。这种情况对刑警队员来说太普遍。很多未侦破案件受害人的家属往往在事情发生很长一段时间后,还会回忆起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并且一厢情愿地认定那就是破解整个案件的钥匙。而当他们急急忙忙地把所谓的线索提供给警察时,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到底是什么线索呢?”楚戈耐心地问。他想说不定所谓的线索能对她的心理起到一点安慰作用。
周宁茜看了一眼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谈话的小武警:“是哥哥的网上博客。”
楚戈和周宁海相识有十多年了,他们的友情开始于高中时代。他们既是学业上的竞争者,又是篮球场上的亲密搭档。虽然天生热情的周宁海朋友成群,但是他却把沉默寡言的楚戈视作真正的知己。三年同窗生活很快过去,楚戈考上了W市的警官大学,而周宁海则如愿以偿地进了北京某著名高等学府的国际贸易专业。
从那以后,他们偶尔在暑假见面。当楚戈在警校逐渐适应艰苦训练的同时,周宁海在大学里生活得如鱼得水,入校不久就成了校园的风云人物。
他们同时毕业。经过大学生活的洗礼,周宁海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都市时尚青年,他的新潮作派把楚戈的木讷映衬得更为明显。楚戈进了W市的刑警大队,一呆就是七年。而周宁海——据楚戈所知,仿佛先是留在北京的一家事业单位,没多久就跳槽到了一家新兴的财经报社。这对于周宁海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因为没过几年这家报纸就如火如荼,名声之大,让周宁海本人都始料未及。但就算是如此,周宁海居然在报社全盛之际忿然辞职。然后他和几个朋友承包了一本旧刊物,试图利用原有的刊号,将其改版为时尚刊物。结果他们过低地估计了运营一家媒体所需要的资金储备,最终失败。他后来回到W市,和朋友合伙开公司,想把北京的经验借鉴到W市,又因为水土不服,公司不久就关门停业。
。。
撒旦之血 第一章(3)
一年前,周宁海神秘地对楚戈说,他准备在W市隐居一段时间,偶尔给本市和外地的报纸写几篇财经专栏稿。从那以后,虽然在同一座城市,他们之间的联系却越来越少了。一般来说,现代人的生存方式已经对11位数的手机号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朋友之间只要一直保持着电话来往,或者互传短信,见不见面就无所谓了。然而,楚戈和周宁海之间连这种联系方式也渐渐地断绝了。
一年之前,在六月的最后几天,刑侦局接到了一起报案,一具男性尸体在W市郊的南溪被发现。南溪位于W市的正南方,是W市的度假胜地,风景绝佳,绵延的山谷之间流淌头清澈的溪水。因为沟深林密,游人失踪的情况时有出现,但是发生谋杀案却还是第一次。楚戈及时地赶到了现场。
现场一点没有遭到破坏,甚至像一幅优美而略带感伤的风景画。一具尸体趴在一块圆形的大鹅卵石上,仿佛在小憩,浅浅的溪流不急不缓地从石边绕过。死者的双腿浸泡在水中,卵石阻击水流溅起的水花浸透了死者上半身,水珠顺着发僵的指尖、头发和衣襟末端又回流到溪水中。没有血迹,致命的部位咽喉伤口流出来的血液已被水流冲走,血已流干,使得伤口看起来很干净,并不像其他凶杀案的现场那么可怕。
法医小心地将尸体翻转过来。尽管作为W市的刑侦中队长,楚戈见过诸多令人做恶梦的可怕场面,但是那一刻他还是觉得天晕地转,眼睛模糊。他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死者不是别人,正是久未谋面的好友周宁海。
在周宁海的尸体被发现之后,法医按程序进行了尸体解剖,解剖室的那一幕楚戈还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就站在周宁海的遗体的旁边,看着他那匀称而苍白的躯体像一尊被放倒的石膏像一样躺在解剖台上,任凭队里唯一的女法医戴着乳胶手套的双手在他的身上抚摩着。
这是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直接面对周宁海的尸体,他喉头发紧,浑身血液流动迟缓,脑子被无法控制的悲观情绪所占领,差点把自己的职责都忘记了。
“南溪肯定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女法医一边摘去手套一边说,声调和平时一样带着一种轻快的节奏,好像总在和人开玩笑一样。“根据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