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那是一个弱肉强食,视生命如草芥的时代。蒙古铁骑横冲直撞,华夏烽烟弥漫,黎民涂炭。残酷的环境改变了人性。道德标准的根基也随之沦丧。然而,就在野蛮摧残文明的同时,文明也融化着愚顽。冷兵器的撞击声中,爆发了耀眼的火器光芒,但却没能挽救金的灭亡命运。北方硝烟散去,蒙古人的屠刀又指向南宋。幸存的人们继续承受战争遗留的苦难。恢复生产,重建家园,等待下一轮不可避免的灾难。难道这就是人类发展的主题?
本书描写的各种角色就生活在那一由民族战争,血腥恐怖,恩怨情仇,正义邪恶,交织而成的历史岁月之中。
陈年旧事已被无情岁月侵蚀得残缺不全。曾几何时市井津津乐道的奇闻异事也随着人烟凋零而烟消云散。许多史料细节已无从考证。但之间的空缺,又给后人留出了广阔的暇想空间,以虚构的线条穿缀起真实的历史片段,勾勒出一幅虚实交映,光怪陆离的晚金江湖风景。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真金不怕火炼,大浪淘尽忠奸美丑。能在乱世之中,出淤泥而不染,面对各种威逼利诱,依然道心坚定的修炼人,方为上士,才能得正果。
梅贞者,南宋嘉定年间隐士也,后复出。居淮阴梅庄。碧眼重瞳,娇美瘦弱。嘉定十年登进士第,就任宁海县令。与同科宋慈交往甚密。未几,辞官归家,参禅修道,号称梅仙。抚一手好琴,宋皇亲沂王赵抦之子赵贵和好琴成癖,慕名来访,一曲高山流水,结成知音。精通道术,能静坐家中而神游百里,行踪更是神秘莫测。宁宗皇帝迷信方术,闻他神迹,密召入宫,与之谈经论道,听琴品箫,赏赐甚丰。杨皇后见他秀雅,意以六公主许之,却接一封匿名信,揭发他品行不端,曾谋害父兄,任期不务正业,与天香阁白牡丹关系暧昧。杨后派心腹暗中查访,无人知调查结果,但梅贞从此被皇家拒之门外。梅贞幼时患毒症。需白山银莲作药。方可缓解。故,每隔两年,北上一次。时逢蒙古侵金。北国烽烟四起。河北,山东残破。金风雨飘摇。途中救一金妓。乃中都花魁汪丽。号九尾狐。从此陷入恩怨泥潭。汪乃金谍,后被蒙俘获,变节。遂成金蒙双谍。爱慕梅贞。追求未遂。因爱成恨。成仇。金护国公主完颜兰欲窃宋火器图。派汪潜入宋。摇身一变,成为临安香艳宫主。刺探宋军机。蒙古太师国王木华黎,亦遣蒙使往宋。实施荒城计划。联宋灭金。期间更有李全势力集团游移宋金蒙之间。后汪为宋权相史弥远利用。挑拨梅贞与太子赵竑。设美人计。迷惑太子。骗取信任。演出一幕废立丑剧。致使南宋振兴希望破灭。汪恶迹败露。成为南北武林公敌。人人得诛之。但她妖冶狐媚,善迷人。几番杀她不得。经裁夺。只好将她流放骷髅岛。让她自生灭。故事就从梅贞当县官时,侦破几宗案说起。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回 翡翠镯案之一
宁海知县梅贞,每月只坐堂七日。余暇参禅修道。却也逍遥。虽有微词上传圣听。一因梅妃与梅家沾亲。二来县民安居乐业。三者宋帝宁宗,权相史弥远皆敬道。故不深究。县官不坐堂时,衙门照开。三两轮值衙役,接收诉状。衙署无捕快。县官身兼数职。总揽主簿,典史,缉捕,等。县衙官员寥寥。却隐藏着十二密探。这些密探,来历不明,据说是梅县令的门客。也有说是把兄弟。从来不以真面示人,戴着十二生肖面具,行踪甚是诡秘,各专奇门道术。故盗寇皆忌在宁海作案。似这样县,南宋独一处。自梅县令上任,全县太平富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也有例外。是日便发生一起重大窃案。
时近正午,城南宝福客栈。二楼客房富商王朝奉侍妾香雪一对价值连城翡翠镯不翼而飞。接到报案,梅贞率一衙役赴现场调查。
香雪美白嫩,娇躯香喷喷。略显羞怯,莺声介绍案情。昨晚镯子还在,睡前放入荷包,置于床头垫下。今早起床,洗漱,梳妆,吃早餐。其间七人进过她房间。她在梳妆台前化妆。伙计送热水,杂役换净桶,厨娘送茶点。从铜镜看见三人皆走近床头,又折转出屋。早餐时,一大汉闯入,直奔床头。吓得她惊叫一声,手中粥碗坠地。大汉回头一看,慌忙道歉,声称进错屋,又奔回隔壁。不一刻,有人敲门。开门,母女抢入。老妇怒斥:“你是谁?怎在我房内?抓女贼!”三人揪扯一团。店小二跑来解劝,告诉老妇:“你搞错了。你俩住宿对门。”母女恍然大悟,从过道东头过来,房间在左侧。但从西头过来,却在右侧。老妇承认是她糊涂了。但少女却指着门牌:“北乙四。确是俺们的客房呵。”店小二这才发现,不知何人将两屋门牌号对调。都向香雪赔不是。离去。一切恢复平静。她感觉不对劲,猛然想起镯子,去床垫下一摸,荷包依然在,镯子却丢失。再找母女,不知所踪。
梅贞问香雪:“你因何来宁海?” 香雪答:“随夫经商。”梅贞问:“你夫何在?”香雪答:“昨日去了普陀。”梅贞问:“何为去普陀?” 香雪答:“去拜佛。”梅贞问:“你为何不同往?”香雪答:“妾晕船。”梅贞察看室内。睡床,荷包,脸盆,净桶,梳妆台,固定铜镜,餐桌,地上碎碗,洒粥。餐桌上也有洒粥。隔壁大汉,一早匆匆回客栈,又匆匆离去,一直未归。
【香雪房间平面图】
屋门外挤满看客。之中许多妇人,特来观赏梅县令姿容。
梅贞在香雪房间设香案,燃一炷香,掐诀念咒。观众看着新鲜。难道他要请神灵破案?一盏茶工夫。楼道脚步声节奏整齐。听似一人,却走入五人。胖瘦高矮不一。皆穿青衫,各戴面具。马,牛,羊,猪,兔。十二生肖来了五种。
梅贞问:“因何仅来五人?”黄牛粗声道:“一桩小案。无需劳师动众。俺五人足矣。”梅贞道:“你怎知是小案?已调查清楚啦?”黄牛道:“这还用查?总共七人嫌疑。每人赏几十大板。不信问不出实话。”梅贞一瞪眼,喝斥:“休胡说。岂有此理。”山羊细嗓道:“大人有何吩咐?”梅贞道:“附耳过来。”一一分派任务。五人步调一致出去。
一刻后,又都同步回来。白兔道:“赌场调查。大汉通宵赌博。输红了眼。一早回去取银。继续赌。”山羊道:“王朝奉与香雪宿店月余。深居简出。没谈生意。”笨猪道:“翡翠镯,稀世宝。价万金。乃王朝奉讨好香雪定情物。”黑马道:“母女住处。人去屋空。猎狗已去追踪。”黄牛道:“伙计,杂役,厨娘,店小二,大汉,均已带到。”
梅贞欲待审问。猎狗忽至,报案:“城外烂葬岗发现王朝奉尸体。系被杀,胸中刀。手捏半块玉镯。经鉴别,却非失窃翡翠镯。只是普通玉镯。”梅贞问:“母女呢?”猎狗道:“已查到下落。青蛇已去捉拿。”梅贞满意点点头。他略思考,心已有数。
梅贞吩咐:“给五人把脉。”五生肖将五人脉门扣住。梅贞道:“问话时,尔等须如实回答。说谎是要治罪的。”观众何尝见过如此问案。犹如诊病。更觉奇怪。今天算是开了眼。都静听下文。
作者题外话:可惜文本无法加入图画。
第二回 翡翠镯案之二
梅贞对伙计道:“将今早送水过程讲述一遍。”伙计道:“禀老爷。和往日一样。小人一早在厨房准备好热汤,然后依次送到每个客房。每次都是提水,送水,倒水,返回,装水。就这些。再没别的了。”梅贞道:“入这房间时,可曾到过床头?”伙计道:“不曾。”梅贞又问杂役,厨娘。两人的回答与伙计相似,都说没去过床头。轮到店小,他将劝架过程讲一遍,也说没到过床头。最后问大汉,他承认误入香雪的房间。但否认翻过床垫。
梅贞道:“他们的脉象如何?”黑马道:“伙计,长脉。”梅贞道:“伙计身体强健,好脉象。”黄牛道:“杂役,沉脉。”梅贞道:“杂役患虚症,元气不足,气血淤塞。”山羊:“厨娘,滑脉。”梅贞道:“看她面色红润,不似染病,乃妊娠之兆。”笨猪道:“大汉,芤脉。”梅贞道:“终日沉湎赌博,耗损精神,气血亏虚。”白兔:“店小二,鬼脉。”梅贞喝道:“将店小二拿下!”店小二待要挣扎,早被猎狗以铁链锁住。他大呼冤枉。
梅贞道:“伙计,杂役,厨娘,均可排除嫌疑。因为坐在梳妆台前,从固定在梳妆台上的铜镜根本无法看到床头。这就推翻了香雪说他们三人都去过床头的证词。实际上有谁知道荷包藏床垫下呢?除了王朝奉,香雪,还有窃贼。若是共谋,一人行窃足矣,三人同时盗镯几无可能。大汉通宵赌搏,输光赌资,返回客栈取银。昏头走错房间。香雪惊叫,洒粥,碎碗。这些都是有可能的,属于巧合突发事件。倘若大汉真是窃贼,行窃暴露,一般都会将见证人灭口,或击昏,然后仓惶逃走。但他却若无其事,继续去赌场赌博。香雪证词再次可疑。她惊叫之时应发生在大汉推门闯入,而并非等他到了床头才发出惊叫,那样的话,香雪的反应岂非过于迟钝。大汉非聋非瞎,当然不会听到惊呼,还往里走到床头。母女和店小二嫌疑最大。她俩回自己房间,何须敲门?她俩与香雪纠缠,无法行窃,却给店小二创造施窃机会。店小二未在屋里翻找,说明他确知宝镯位置。把脉结果,店小二乃鬼脉,乃做贼心虚,心神不宁的典型脉象。因此断定店小二是窃贼,但他却非主谋。”香雪问道::“谁是主谋呢?”梅贞道:“哪就要问你了。”香雪一惊:“怎么问我?妾不知。”梅贞道:“唯有你夫妇知道宝镯详情。王朝奉根本没去普陀。他因何骗你?他死时,手抓半块玉镯,但却又并非宝镯。将这些情节连贯起来,都与宝镯有关。之中隐情,你自知。”又转对店小二道:“刘六。你伙同母女,盗翡翠镯,杀王朝奉。”刘六连呼冤枉。梅贞道:“你平日负责店内何处?” 刘六道:“一层。”梅贞道:“店主今日分派你做什么?”刘六道:“整理后院杂物房。”梅贞道:“这就不对了。怎么这么巧,母女在二层一闹,你立刻就赶到,可见你事先就候在二层。还有,你今早巳时离开客店,午时方回,去了哪里?”刘六道:“我…我…”梅贞冷笑道:“你是想说,偶感不适,回家休息。”刘六惊愕道:“你怎么知道?…我…”梅贞道:“本县会读心术。劝你趁早招认,免受酷刑之苦。”这时,青蛇到,吴姓母女已捉拿归案。又找来两名证人,指证刘六出城返城具体时刻。刘六自知抵赖不过。招供实情。梅贞把眼光投向香雪,她再也沉不住气了,主动交代案情的来龙去脉。香雪招供,因见丈夫终日心神不宁,便盘问他,他却言语混乱,支吾遮掩,她深疑之,遂处处留意他,结果偷听到他与刘六密谋盗她翡翠镯,心里对他怨恨之极,便暗中掉包。至于说谎一节,她解释是意在搅浑水,使外人都以为翡翠宝镯确已失窃,对于一个弱女来说,这样今后可以少却许多危险。宝物有时也是杀身之祸的根苗。吴氏母女供词与刘六吻合。至此,案情大白。
原来王朝奉近年来运数不佳,经营不善,加上货物半路被劫,使得生意亏损巨大,不得不借阎王债来暂时周转资金,却不知这一切都是冥王暗中操纵。几番劫难之后,王朝奉已无力偿还巨额债务。他面临两条路,一是还债,二是去死。王朝奉万般无奈,只好使了一招瞒天过海之计,携爱妾潜逃宁海。谁知冥王府两杀手黑白无常跟踪追至。王朝奉无计可施,只好打起香雪宝镯主意,欲卖镯还钱,以解燃眉之急。但他却深知,这位小姑奶奶当初跟他只是贪财,如今东躲西藏,已是牢骚满腹,现在又要动她的宝贝,她决不肯割爱。他观察店员刘六性贪,遂心生一计,许刘六五十两银,雇他盗宝镯。对香雪假称要去普陀进香,拜菩萨,香雪晕船,果然不愿随行。他得以脱身现场。刘六盗取玉镯,交给王朝奉,并讨要赏银。王朝奉见非是翡翠宝镯,拒绝如约付银,而且愤怒斥骂刘六掉包,逼要宝镯。双方激烈争执,刘六是否气恼,认为王朝奉卸磨杀驴,耍臭无赖,一怒之下,杀了王朝奉。
夫妇若无真情,关键时刻,离心离德,必酿祸端。 。。
第三回 霹雳堂凶案之一 寿堂命案
霹雳堂主张翔,乃江南名剑,练就一双霹雳掌,开砖碎石,声威远扬。六十寿诞之日,江湖豪客齐集厅堂。但他刚刚接到消息,冥王府杀手隐藏在宾客之中。提起冥王府,江湖人没有不怕的,尽管表面上以豪言壮语来为自己壮胆鼓气,但内心深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恐惧。这个组织何时成立?规模大小?头领是谁?宗旨是什么?所在地何处?所有一切的一切,一概未知。但若有人有意无意招惹上冥王府,那么他或她的死期就为时不远了。张翔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和冥王府结下了怨仇。难道前天当街被他向踢狗一样踢跑的小乞丐是冥王府的耳目?抑或是三天前被他以武力逼走的米店薛掌柜与冥王府有关系?要么就是半月前被他一掌拍死的街头耍把式卖艺的江湖客是冥王府的人?但不管怎么样,他一定是得罪了冥王府,要不然冥王府也不会放出风声要杀他。但张翔岂肯当众畏缩?他决定继续接受宾朋拜寿。总观百余宾客之中,能胜张翔者,不过十人。为确保安全,他命儿子张雨带领十位镖师严密监视这十位江湖豪客的一举一动。祝寿厅很大,足可摆下三十桌八人一桌的宴席。寿宴十分排场,也非常热闹。各派宾朋代表轮番向寿星敬酒,而张翔都只是象征性地抿一小口。为了打乱刺客行刺计划,他临时更改了拜寿项目程序,颠倒了祝寿词和寿宴的顺序,改群体同拜为代表单拜。取消了熄灭宴厅火烛,然后点燃寿烛,这一霹雳堂特有传统拜寿仪式。增加了戏曲演唱和魔术杂耍。
已进入寿宴高潮,宴厅里不断传出伴随高谈阔论的爽声大笑和划拳行令的吆三喝四。张翔外表从容,心里却一直高度戒备。只要再过半个时辰,寿宴结束,他便可全身而退。“看来冥王府的杀手也并非传说的那样可怕。最佳刺杀时机当然是在祝酒时刻,但现在已然错过。我倒很想看看尔等究竟怎样杀我。”他正想着,突听宴厅当中哎呀,扑通,哗啦。众人急扭头看时,原来是跑堂伙计脚下滑了一下,四脚朝天跌翻在地,手上端的托盘中的酒壶,餐盘掉落破碎一地。紧接着,又听窟通一声,人们转回头一看,却见张翔颓然倒地,口眼歪斜,面部抽搐,浑身痉挛,手足挣扎几下,便呜乎哀哉了。寿宴厅登时炸了庙,一片大乱。
梅贞接到报案,恰逢好友宋慈来访,便召集十二密探,与宋慈一道赶往县城西郊霹雳堂。张翔尸体仍然保留在现场,龇牙咧嘴,面色瓦灰,左眼圆瞪,右眼眯缝。十二密探检验尸体,周身并无伤痕,但验看张翔死状,却分明是中毒而死。宋慈略一审度,扒开张翔右眼,要了一把尖嘴小镊子,去瞳孔里一夹,竟然慢慢镊出一根长约二寸,细如发丝的乌黑钢针,众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阎王针!”宋慈嗅了嗅细针,说道:“确是阎王针,迎面刺入。”梅贞道:“此类暗器,有效杀伤射程不过丈余。”
梅贞先了解凶案经过,然后察看寿宴厅。宾朋的座位上都贴了张字条,写着当时对号入座宾客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