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事不宜迟,我这就开始教你。”阿芙站起身,领着程三五来到朱楼最高层。
他们离开后,剩下另外两人默然不语。见秦望舒脸色难看,绛真笑道:“望舒,你也要明白芙姐姐的苦心啊。哪怕不谈遥远的将来,就在当下,内侍省拱辰卫中,就有人试图谋害芙姐姐。”
“你是说幔卷荷一事?”秦望舒闷哼一声:“那些人也就是耍些小伎俩罢了,哪里能胜过芙姐姐?”
“这可不能大意啊。”绛真无奈道:“其实我劝过芙姐姐,让她舍弃内侍省的身份,到别处逍遥自在。可是她没有理会,我当时就猜测,芙姐姐兴许是遇到难处了。”
“什么难处?”秦望舒赶紧问道。
“我哪里知道?”绛真叹气说:“她看中程三五,肯定不是为了捉弄取乐。就连武学修为停滞多年这些秘密都袒露出来,可见芙姐姐对程三五颇为信任。”
二姝皆知,阿芙一向是喜欢捉弄戏耍他人的性情,除了极少数人能够获得她的信赖,其他人在阿芙眼里与玩物无异。
绛真与望舒都是阿芙早年间收养照拂的,对她自然无比忠心,此刻来了程三五这么一个外人,在短短时日内获得阿芙的信任,要说她们内心全无想法,那是假的。
绛真看得稍微通透些,她觉得阿芙找上程三五,不止是为了将其收为裙下之臣,也是要获得一名厉害帮手,用来应对某些难处。
安屈提的事情,绛真也有所耳闻,她虽未亲眼见识到此人有多厉害,可是连阿芙都自称力不从心,这样的强敌却被程三五击败,那只能归结于此人强大得不可思议。
但这种高手,居然还要另寻武功秘籍加以栽培传授,这就让绛真想不通了。
……
在阿芙的注视下,程三五脱去原本衣物,换了一条丝绸质地的犊鼻裈,由于太过宽松滑溜,裆间摆荡,一度让程三五不大适应。
“你也别嫌弃。”阿芙看出程三五的尴尬:“等你修炼行功到一定程度,气息燥热,促使周身毛孔大张。届时肌肤会变得极为敏感,粗布衣服与身体接触就像在沙石地上打滚,刺痛难耐,所以还是脱了好。”
这话说得程三五不由得一阵发痒,嘀咕道:“修炼内功都是这么危险的吗?”
“这倒不至于。”阿芙坐到床榻旁,手掌轻拍身旁,示意程三五落座:“天底下的内功,绝大多数经由吐纳导引,按部就班炼就内息,光是这一步,便足以筛下大多数人了。寻常人日日行功,没个一年半载,休想感应到身中气息流转。”
“类似说法,我倒是曾听老苏提及。”程三五点了点头。
“我看那雷首铁掌,应该是外门功夫吧?”阿芙问。
“他跟我讲解过,那其实是通过打熬筋骨,由外而内锻炼气力。”程三五说:“后来不知不觉,就能感应到内息运行。加上雷首铁掌的独门秘药和行功心法,当他运劲之时,内息逼至双掌,连手掌都会变硬变色。”
“由外而内,的确是另一条炼就内息的门径,但这个过程异常煎熬,筋骨皮肉要受莫大痛苦,非毅力超群者不能坚持下来。”阿芙言道:“仅凭这一项,同样会拦下很多人。”
“对啊。”程三五感慨道:“老苏曾经跟我诉苦,说这雷首铁掌修炼起来太苦太累,他不忍心儿子受这种罪,所以没往下传。”
阿芙挑眉一笑:“说回吐纳导引,只要静下心来,勤修不辍总归有所收获。哪怕不是为求武学上的成就,三教之中也都有类似的静养身心之法。
“就说长青那个假道士吧,他的内修功法可能比《六合元章》更加高明。但他走的是施术行法一途,还有相应的存想功夫,那比吐纳调息要繁难得多,完全是拼天赋。”
“长青的修为很高深么?”程三五好奇问道。
阿芙身子微微后靠,双臂撑在臀后两侧,双腿交叠微伸,高耸雪丘挑起轻薄罗衫,露出一线雪白腰肢。她稍作思考:“长青的道法修为,放眼整个大夏,应该没有同龄人能与之相提并论。很多专心道法之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达到长青的境界。他的资质天赋高得出奇,这个假道士难不成在娘胎里就开始修道了?”
“这么厉害?”程三五连连眨眼,颇感意外。
阿芙笑道:“假道士获得这么多人青睐,也不全是因为他的师父入宫面圣。假道士自己就是那种一等一的天才,这种人就算不能拉拢,哪怕结份善缘也是有必要的。”
程三五抓了抓胡子说:“真没看出来啊……”
阿芙见他此举,忽然一抬手扣住他的下颌,来回打量,力气之大,程三五一下子挣脱不开。
“哎呀,你干嘛?”
“把胡须剃了。”阿芙忽然言道。
“为啥?”程三五大感不解,赶紧伸手捂着下半张脸,争辩道:“我又没犯法,这胡子好好的,干嘛要剃掉?”
中原历来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男子一贯蓄须留发,只有犯罪之人才会受髡刑剃去须发。自己一个大男人光着下巴走到大街上,一定会引来他人嘲笑!
“我不喜欢。”阿芙直言好恶:“当年南朝齐梁之时,世家贵游子弟无不熏衣剃面、傅粉施朱,从容出入、望若神仙,那才活得像模像样。”
程三五极不情愿:“可是……剃掉胡子,我不就变得跟阉人一样了?”
“你今后就是给内侍省办事了,像阉人才对嘛!”阿芙狡黠一笑,双眼细眯,好似两弯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