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出去找花店,当我把比林真那束更大更好看的鲜花递到杨筝面前的时候,他们笑了起来,却没有欢呼。林真走后,我把杨筝抱在怀里,生怕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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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完年,就见到了传说中的新老总。那天她主持主政后的第一次报社全体会议,谈她今后的施政纲领,迟到的人被挡在门外不让进,据说还要扣200块钱,确实是个狠角色。她从我身边走过的的时候,我看清了她的脸,年轻但不漂亮,身上散发着一种很次的香水味。但是你要是听过她讲话的话,你会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能连续4个小时不停顿不喝水不拉尿滔滔不绝地讲下去,出口成章,口才一流,口若悬河,口吐白沫。最让人惊讶的是,她思路清晰,条理分明,而且是即时发挥,没有看她拿讲稿。我怀疑她为了讲这次话是不是请人操刀然后自己在家里背了一个月才来的。据做了笔记的人说,她的讲话主要分三点,每点都为五个方面,每个方面下面再分若干小点,每小点既有理论阐述,又有举例论证,堪称MBA毕业论文。
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些都是废话。搞新闻的人都知道,领导讲话一般都是有道理的废话。她兴高采烈地讲了4个小时,我能记住的不到3句,让我最反感的就是她不段地重复以后大家要统一思想,促进发展。现在想来,统一思想真他妈的是世界上最暴力的一句话。你可以说统一行动,但你凭什么统一我的思想呢,又怎么统一得了我的思想呢。在中国,说这样的官腔的人不在少数,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对当官的深恶痛绝。他们不知道,所谓的统一思想,实际上是专制统治的最高表现形式。
但是让很多人没想到的是,这个婆娘确实是个辣手摧树的角色。不到一个月,她不喜欢的人大部分就被贬到了边缘部门,或者是没有跟她统一思想的,也没有好日子过。老蓝在这次人事变动中最惨,他是报社唯一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研究生,一个新闻业务水平一流的采编部门主任,却被赶到印刷厂做厂长,还有一些部门负责人和业务骨干也被调到发行等部门。而在财务和管理等部门的一把手,她也一下子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亲信。采编部门刚开始她没敢动,但是逐渐地也是用人唯亲。我原本以为这样的单位会是比较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讲究人性化管理的,没想到也那么江湖。一时间单位人心惶惶,有些人对她颇有微词,没想到很快就传到她耳朵里,后来大家才明白大办公室里连个句子都写不通顺的尤记者原来是她安排的线人,专门替她汇报大家的议论的。姓尤的记者长得很安全,穿什么什么难看,她脸上经常涂着许多粉,然后不时从小包里拿出镜子照一下自己,因为她整天穿着件绸布衣服,所以我给她起了个外号叫锦衣卫,每次见她,我就说,小尤,《明朝那些事》,写得挺好看的,你看了没。她总是不屑地对我瞪一下眼,然后扭着她那长得不太均匀的屁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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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的乐趣就在于存在着许多未知而又无法预知的机会。那天老麦把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有点激动地对我说,宁远,你不是一直想要猛料吗,这次让你如愿了。这个你可以去调查一下。
在我市北边的石灰岩地区,社光镇星子村的村委会欧主任跟村民争一块地,把人家的腿打断了。如今伤者还在镇医院,据说他在医院扬言欧主任把去年省里拨给该村的30多万赈灾款侵吞了。这事闹大了,现在该镇政府正在控制消息。你要快,吃完饭就出发吧。
做了半年多的记者,我具备了这样的素质,随时进入工作状态,对突发事件反应灵敏,行动迅速。晚上8点钟,我就到达了这个离市区300多公里的边远小镇。我直奔医院,可是并没有找到那名被打伤腿的村民。护士长说下午镇委刘书记来看过病人,然后把他给接走了。
还是来迟了一步。我想。但是我知道,一定要找到被打伤的那个人。当晚我在镇上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本来我可以直接到镇政府找人,但是这样的采访我心里很明白,只能是先民间后官方。这样的好处有三:一是可以在民间了解到第一手的真实资料,采访官方时可以有的放矢。二是采访民间比采访官方容易,而且可以多次采访,但要官方接受多次采访就不容易,所以采访官方以前一定要有充分的准备。三是不让官方知道我的行踪,有利于避免行政干预。
我冲了凉之后,就上街吃小吃,然后我还是来到了医院,了解了被打断腿的那人进院后的种种情况。值班的护士告诉我,那小伙子叫张晓盛,在医院里曾经大声嚷嚷,说主任是个的贪官什么的,还说钟老师已经收集到有关证据了。
我一阵惊喜。连忙问,谁是钟老师。
我也不知道,后来镇委的刘书记来了,提了很多东西来看他,他们谈了很久,后来就把人接走了。他的伤还没好呢,按医院的规矩这样的病人是不能出院的,可书记说是为了工作需要,院长就没办法了。
院长在吗,我想跟他谈谈。我说。
院长早下班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呀,问那么多。
那你能不能把院长的电话告诉我们,不瞒你说,我是伤员的亲戚,听说他伤得很重,所以就从市区赶过来了。
哦,那我去值班室帮你找找,你等一下。
谢谢了,美女。
护士笑了一下,然后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她拿了张纸条给我。
太谢谢你了,护士小姐,你很漂亮,改天请你吃饭好不好。护士一愣,然后含笑着走开了。
回到旅馆,我给医院的翁院长打了个电话。院长你好呀,听说我侄子被人打伤了住在你们医院,可是刚才我去医院怎么不在了,他的伤势怎么样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这个你得问值班的医生,医院那么多病人我不可能每个都知道的。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怎么可以批准他出院呢,你这不是草管人命吗。
是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