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
当我还在那颗海棠树下细看着账本时,素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想是太激动的缘故,说话里还带着哭腔,在没有听到她那句话时,我还想笑着提醒她,说话要镇定些,可是在她那句话说完后,不镇定的是我
‘小姐,齐二少他回来了’
我几欲跌跌撞撞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差点一个晕厥倒下去,账本在手中的被捏的一团皱,我以为是我听错了,有些发颤的问‘你说,谁回来了’
‘是齐二少爷,现在大厅里正一团乱呢,箫姨娘说,要你马上过去’
他,回来了,我不相信,不敢相信,明明三年前已经…,藏匿的往事让我不敢再往下想,有些糊涂的被素儿拉着往大厅走去,在里三层外三层的重围下,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小姐来了’
让开了一条道,素儿是扶着我进去的,因为,我几乎迈不开步子,这双脚,就像是不听我使唤了一样,僵硬的像两根铁条
在那宗祠牌位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箫姨娘一个劲的磕头,一会儿一个着自己命苦,又喊着老爷在天有灵,齐家终于不会绝后,自己死也能安心了,这苍天可见的情怀,我听着都有那么几分动容
我缓缓从她身上移开目光,心中有些什么不停的震动着
笔挺的身姿跪在宗祠前面,一身墨衣,乌黑的发丝半束披散在身后,隐约能看到的半张脸白皙好看,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嘴唇,如往昔的朗月清风
那干净的的面容如同雨后的娇俏梨花,清新爽朗,是那少年独有的标致
缓缓向前移动着脚步,三年间,岁月似乎改变了什么,当年那如同春风暖日的少年,眉宇间,眼眸中,多了些风月妖冶,多了几分淡漠冷冽,他挺立的跪着,有着几分孤傲形态,我看着,竟觉得有些陌生,心里懵然的问,这个人,是谁,是齐桑落吗,那面容,明明是,可是那神态分明又不是,从前的齐桑落,笑容明朗,如日光灿烂,我的记忆里,他不是这样淡然冷寂的
箫姨娘哭着起身,上前就抓住了我的手‘止宛啊,你看,小落回来了,以后,你就不会再为这个家那么操心了’
弟弟,我理了理头绪,露出笑容来,缓缓收回手,藏在袖笼里,因为没有人会发现,它在颤抖
箫姨娘继续说高兴的说着‘小落离开了家三年,这次回来,想必也不会再走了,你们姐弟两从前感情就好,就算分开三年那感情也自然不会变的,现在,有你们在家,我真是安心了,就算是我死了,也有脸去见齐家的列祖列宗了’
我听完她的话,觉得面上有些发凉,就连脑袋都有些晕,强忍着这些不适,我走到那墨衣少年的身后,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喊他‘齐桑落’
他回过头来,对我明媚灿烂的微笑,可是,这笑容里,发着寒冷,声音玄朗‘听说,你是我姐姐’
顿时,方才还算比较安静的大厅里,又是一片丫鬟仆人喧闹的声音‘这二少爷怎么了,连大小姐都不认识了吗’
箫姨娘那刚刚还收住的眼泪,又一股脑的掉了出来,她扑到齐桑落面前,稀里哗啦的说‘小落啊,你这是怎么了,别吓你姨娘我啊’
我直直的站在那里,僵硬的像一个雕像,此刻,我的头也越来越痛,便吩咐素儿将这一群人全部派遣出去,这时,人群里跑出来一个年级稍大,满脸皱纹的老头,径直跪在了我面前,我对他还是有几分印像的,好像是为齐家办事的,人群早已散光,他抖抖嗖嗖的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洁白的玉佩,有着独特的雕龙花纹,他摊在手心里高举着说‘齐大小姐,二少爷,他失忆了’
我震惊的看着他,以及看着那块玉佩,从他手里接过,温润的玉石在手心里像是在不断发烫,他又说‘我是齐家商行的一个管事,几日前,有个伙计告诉我说在赋雅楼见到了一位公子说与三年前离家的二少爷长得很像,我当时还不信,结果去了一看,也吓了我一跳,经过我的打听,三年前少爷受了重伤,被赋雅楼的老板娘收留下来养伤,这一养,就是三年,不过,那场重伤好像让少爷失去了记忆,他对过去的事一无所知,只有这个玉佩,他说隐约记得是老爷给他的’
箫姨娘看了玉佩一眼‘可不是吗,那时老爷在小落十岁生辰那年专门打造的,就这块玉,可足足让工匠做了两个月呢,小宛也有一块比这小一点的’她看向我
浑身一震有些不自然的点头‘恩’
‘这,真的是我爹给我的’那少年一脸温润的笑意,和这玉佩一样,净白透彻,可是,我却在其中看到,他目光深处,透着犀利
箫姨娘手掌抚在他白皙光洁的脸上,爱怜不已,‘可怜的孩子,怎么会失忆呢,还受过重伤,太让人心疼了’
那商行的管事这算是立了一个大功,我让人给了他赏金,他却一概不要便离开了,说是本就是齐家的人,这件事是因该的
箫姨娘难得不再懒散,忙里忙外的准备着齐二少爷回来的东西,深怕缺什么短什么,什么都亲力亲为,就连铺床叠被这种事都不让丫鬟做,我懒得自在的站在房门外,看着来往布置房间的下人,嘴角牵强的扯出一丝笑来,浮尧居,这里停置了三年,空寂了三年,终于将恢复往日的光景
‘姐姐似乎不欢迎我回来’齐桑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微微笑着
‘怎么会,你平安回来,我很高兴’我回身看见他,也对他笑了一下,这笑,是发自真心的
‘可是姐姐,你的脸色很苍白’他笑的无拘,有些刻意
他的这一声声姐姐叫的我心中颤动,微微吸了口气,问他‘你真的,失忆了’
他表情有些让我看不透的继续笑着,娓娓道‘真的’
我抿唇点头,不想再与他谈论什么,此时,方才好一些的头又痛了起来,然后转身想回自己的房间
他却在身后极具穿透的声线说道‘姐姐,三年不见,以后,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