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阳自觉重任在肩,心中豪情顿生,他当机立断,决定与自己的两位师弟郑火、弘月会齐——如今,寨内代表燕高照师门力量的惟剩他们三人了。
刚出“金阳楼”,便见郑火、弘月向“金阳楼”方向匆匆赶来,一见卓阳,郑火便道:“师兄,师父、大师兄他们不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卓阳顿觉热血沸腾,恍惚间滋生出一种“扶大厦之将倾”的悲壮豪迈之情,他将略显瘦弱的身躯挺直了些,沉声道:“无论来犯之敌是谁,我们都誓必与思过寨共存亡!”
郑火和弘月齐齐郑重点头。
卓阳似乎胸有成竹地道:“厮杀声是从山下传来的,但来犯之敌不可能不知道思过寨正面防守固若金汤,所以他们此举的目的,定是要施以声东击西之计,我们无须前去山下救援,而应赶赴山顶!”
其实卓阳并不能料定对手使的是声东击西之计,但若是能“识破”对方的计谋,自能显示自己“计高一筹”,如此一来,便更能在郑火、弘月面前树立师兄威信。
郑火、弘月眼中果然露出钦佩的神色。
此刻已是乌云密布,天地间阴沉无比,仿若有一场可怕的灾难正在酝酿,三人虽然年少,但却胆识不凡,并无惧色。
三人议定后,立即向山顶思空苑方向而去,行不多远,忽听得前面有争执之声,卓阳心中颇为不满,忖道:“大敌当前,竟有人在这紧要关头争执不休,若是师父在此,定对他们严惩不贷!”
正思忖间,只听得一个声音道:“放开我,我要见我爹!”
是燕南北的声音!
此时天地间一片昏暗,燕南北的声音与卓阳三人相去不过十丈,但双方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身形,卓阳心知定是燕南北想入剑簧阁,被他人拦截了,正争执不下。
卓阳心道:“燕师兄性情不可以常理论之,让他留在寨内,反而会成为累赘,倒不如顺了他的意,让他进入剑簧阁,既然大师兄、二师兄他们已入剑簧阁,燕师兄步他们之后,并无大碍,何况燕师兄在剑簧阁中,就有大师兄他们约束着,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他终是年少,虽能想到这一层,却没有思及寨中危难之际,佚魄、文规诸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这说明他们一行人在剑簧阁必遭凶险,燕南北若入剑簧阁,亦会没有危险?
卓阳赶至燕南北那边,只见十几名思过寨弟子正奋力拦阻燕南北,燕南北力大无穷,不时有人被他推翻倒地,山谷入口处一片混乱。
卓阳急忙向众人施了一礼,道:“诸位大哥,我师兄既然急于见到寨主,就由他去吧。”
卓阳虽然年仅十三,但他毕竟是燕高照的弟子,何况众人对燕南北何去何从并不甚在意,将他拦截于此,只是为尽职而已,此时有卓阳发话,他们乐得顺水推舟,放开了燕南北。
燕南北向卓阳大声道:“师弟:你也去吧?”
卓阳摇了摇头,道:“师兄进入剑簧阁后;要多加小心。”
燕南北应了一声,穿过护守的铁栅栏,身影很快没于林木丛中。
一虬须汉子向卓阳道:“十一公子不会也让我们兄弟为难吧?”
卓阳道:“晚辈并无进剑簧阁之心,凌叔,你可知驻守山顶‘翻云门’的是谁?”在燕高照十三弟子中,以卓阳,文规二人最为谦逊有礼,所以文规对卓阳这个小师弟最为偏爱。只产卓阳却不知与自己关系最为密切的三师兄此时已遇难!
那姓凌的汉子道:“大概是贺杀他们吧。”
卓阳心中有些不安,贺杀的武功颇高,因为战功显赫,燕高照曾亲手指点过他的武功,也可算是燕高照的半个弟子。只是此人性情粗暴,咱恃功高,颇为独断专行,思过寨中敢与十三弟子正面抵触的惟有二人,一个是燕高照身边的麻叔,另一人就是贺杀。
只不过麻叔勤勉慈和,虽是地位特殊,却从不倚老卖者,更不会与十三弟子发生冲突。
卓阳不无担扰地忖道:“守在顶峰‘翻云门’的人是贺杀;我年少言轻,而他对我们师兄弟似乎一向颇有微辞,只怕我们三人去了‘翻云门’,非但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反倒让他误以为我是信不过他……”
正自躇踌间,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总算找到你们了。”
卓阳猛一抬头,原来是麻叔——当然;;他的真正身分是莫半邪!
莫半邪快步赶至,担忧地道:“强敌攻袭,三位公子可莫乱走,以免出了什么意外。快随麻叔去思空苑,那儿守护严密,应不会出事。”
卓阳道:“麻叔;大敌当前,我们怎可袖手旁观?”
莫半邪不以为然地道:“你大师兄他们已进了剑簧阁,不消多时,便可与寨主一道出谷,那时,什么样的强敌不能击退?况且护寨三尊者亦已离开暗心堂,此刻正在映池楼,他们的武动修为、纵是与寨主相比,也相去无几,对思过寨的安危,又岂能袖手旁观?纵然三位公子有心要为思过寨出力,也应当与护寨三尊者商议才是。”
卓阳心中“啊”地一声,忖道:“我竟将三尊者给忘了。”羊劫。巫马非难等三尊者虽久居思过寨,但他们极少走出暗心堂,所以思过寨弟子总忽视了他们的存在。
卓阳心知护寨三尊的辈分与师父相若,假如自己擅作主张,无疑是对前辈的不敬。
莫半邪观言察色,猜知卓阳已为自己说动,当下便道:“不若我与你们一道去见三尊者吧。”
卓阳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当下三人随着莫半邪径直前往池上楼的映池楼,行至半途,霹雳声倏然炸响,暴雨急袭而来。
走在最后面的弘月忽然惊叫一声,道:“麻叔,师兄,这雨……竟是温热的!”
郑火性情直率,不加思索地道:“胡说,雨怎么……啊,雨真的有些温热!”
莫半邪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他心头暗惊,不由加快了脚步。思过寨构建多年,水沟暗渠自成系统,纵是雨若倾盆,寨内亦无多少积水。一切都昏暗不清,四人的衣衫早已湿透,但山下激烈的金铁交鸣声与风雨声相间,更为惊心动魄,而不时与四人擦肩而过的思过寨弟子个个神色匆匆,皆是全身早已配备停当,箭在弦,刀离鞘,寨内更是处处有人影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