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可不必首先发难。
禹诗的目光终于缓缓收回了。
他知道牧野静风能允许他率近千名风宫弟子进攻思过寨,就是因为他在牧野静风面前已许诺必能拿下思过寨。否则,牧野静风绝不会轻易动用如此多的人马!
禹诗隐隐觉得牧野静风对胜利的渴望已渐渐显得有些偏执了,也许是近些日子以来,风宫白流接二连三的胜利让牧野静风对自己、对风宫白流极具信心,所以这段时日,牧野静风所订下的每一个计划,几乎都一无例外要求属下必须达到他的理想,而且他所做的一切布署都是在白流要接踵取胜的前提下作出的安排!
这看似辉煌,事实上却极可能为将来埋下祸根!
但今日的牧野静风已不再是五年前的牧野静风,没有人敢轻易对他的布署提出异议,众人所能做的只能是全力取胜。
杀机与战意悄然流动、奔泻,雨水在离禹诗几尺远的地方便立即化成雾水。
羊劫的瞳孔收缩了。
收缩如一枚尖锐的钉子。
精光更甚!
第六章 临阵自刎
风笛客栈。
闻佚人的推测正在逐步现实,倒在牧野栖剑下的风宫属众已达二十多人。
此时,连风宫弟子也明白了牧野栖所采取的策略,牧野栖对宫咫尺攻而不杀,只为不断地消灭风宫有生力量。察觉这一点后,风宫弟子曾一度不再对宫咫尺施以援手,他们以为既然牧野栖不会击杀宫咫尺,那么让宫咫尺独自一人对付牧野栖,纵然必败无疑,却可使其他人不至于死在牧野栖之手。
没想到牧野栖凭其出神入化的剑法,非但将宫咫尺逼至全无反击力量之境,更以手中之剑贴着宫咫尺身躯盘旋飞舞,剑剑不离宫咫尺左右,不过片刻,宫咫尺已是衣衫褴褛,乱发披散,他的枪法本来足以跻身江湖十大枪手之列,此刻却已显得千疮百孔,破绽百出。
宫咫尺暴吼连连,枪势如疯如狂,恨不能一枪将牧野栖扎个透穿,但他越是悍勇,越是自取其辱。
风宫弟子见状,怎能任自己的殿主身陷如此窘迫之境?这对风宫来说,可是从未遭遇过的事,当下又有几人忍耐不住,加入战团,不过片刻,牧野栖剑下已再添三个亡魂。
宫咫尺为风宫南征北战,驰骋沙场,从不把生死放在心上,没想到今日竟然成了属下们的累赘,此刻在牧野栖的剑下,他是欲罢不能,欲死不得。
宫咫尺的面目已扭曲变形,暴吼声中,枪影犹如惊涛骇浪般向牧野栖席卷过去——他已将自身修为发挥至极限,而且是只攻不守、两败俱伤的打法。
牧野栖微微一笑,剑身一颤,一道优美绝伦的光弧侧斩而出,行至半途,一声龙吟,光弧倏然四散迸射,化作漫天银芒,如水银泻地般向宫咫尺搅起的幢幢枪影中穿刺而进。
几声轻不可闻的撞击之后,牧野栖赫然破开枪网而入,低声道:“撒手吧!”
宫咫尺只觉双手一紧,长枪立时脱手飞出。
大惊之余,宫咫尺心中升起一种身为武者的悲哀!
他自知无论如何,也无法扭转这等局面了。
于是,宫咫尺选择了一条可以摆脱这种近乎耻辱之路。
他右手在腰间一抹,倏然翻腕!
“哧”地一声,一把短刀已深深没入了他自己的身躯。
宫咫尺着实悍勇,刀身插入自身后,他竟用力一绞,方猛地拔出短刀。
鲜血如箭喷射!
所有的人都被宫咫尺这一举动惊呆了,刹那间,院子中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齐齐落在宫咫尺身上,眼睁睁地看着他如朽木般向后倒去。
对于一个武者而言,临阵自杀,是一种勇敢,还是一种胆怯?
一直从容不迫的牧野栖在这一刻,脸上也有了惊愕之色。
沉寂是极为短暂的,短暂的沉寂过后,是更为惨烈的厮杀声。
风宫弟子明白,从宫咫尺倒下的那一刻起,他们已从进攻者转化为突围之人了!
一切都如同恶梦般,当他们将“风笛客栈”团团围住时,又何尝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半个时辰,对于人的一生来说,是极为短暂的,不知不觉中就会将它忽视,让它从身边悄然溜过。
有时,半个时辰却会成为人的命运的转折点。
从荣到辱:从兴到衰;——从生到死!
半个时辰后,风宫弟子被剿杀贻尽!
而闻佚人的人也折损了大半,只剩下二十余人,除了风宫属众与闻佚人的人之外,被杀的还有客栈中的十几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