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其中一位正是向穆少言问路的紫衣少女英儿。而另一位则是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看上去约莫有十*岁年纪,容貌端的是秀美绝伦。穆少言一看之下,心头也不禁为之怦然一跳,暗道,“这世上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如果说,明如月的美丽为人间少有的话,那眼前这位少女当真可称得上是宛若天仙了。再看堂内众人,自这少女从楼上一步一步走到大堂中,目光竟始终未离其片刻,一个个均愣在当场,整个大堂之中变得鸦雀无声。英儿走在那黄衣少女前面,显然对这样的情景见得惯了,“扑哧”一声轻笑,高声叫道:“掌柜的,还有空桌吗?”马掌柜忙不迭地紧走几步,迎到两位少女面前,连声道:“有,有,有,二位姑娘这边请。”堂内众人此时方才回过神来,但目光仍然追随着两位少女的身影,心下均想,“要是坐到我身边来多好。”
马掌柜将两位少女引到了穆少言与严烈旁边的一个小桌前,立刻,无数的目光又瞅向了这里。英儿这时也瞧见了穆少言,冲他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穆少言也忙向二人点头微笑示意。英儿附在黄衣少女耳边,低声说了两句,那黄衣少女转头看了看穆少言,轻轻地颔首致意,虽未出声,但顾盼流转之间,眼神竟有如说话了一般,直看得穆少言心神再度为之一荡。
两位少女坐下后,向店伙计点了几样清淡的小菜。英儿对黄衣少女道:“小姐,这大堂里人声嘈杂,如此污浊不堪,真个是污了小姐的耳朵,还不如听我的,叫几个菜在房中用了多好。”她的话音虽然不高,但吐字清晰,声声入耳,几乎堂内的所有在坐之人都已听到了。堂中众人大多是各门各派的豪强之士,闻听此言,顿感不快,有几位已是面露愠色。黄衣少女微微笑道:“不妨事,就在这里吃吧。”声音好不甜美动人,甫一出口,那些心感不快的群雄立时感觉有如仙音绕梁,听在耳中,入心入脑,真个舒畅无比,那些不快也一下子化为乌有,一扫而光了。
有美在侧,穆少言本来就不错的心情此时更佳,普通的饭菜咽下去,也如珍馐美味一般。突然,他感觉身边气流起了些变化,对面的严烈也倏地抬起头来,只见江南双虎已走到两位少女的桌前。那略瘦些的公孙正大声笑道:“好漂亮的两个小妞。哎,你这个小妞刚才说什么,这里的人怎么污浊不堪了,那就是说,连我们兄弟二人也算在里面喽?”
江南双虎身材高大,站在两位少女面前,简直有如两座黑塔一般。但见那黄衣少女依旧低头用饭,似对二人置若无物。英儿则抹了下小嘴,又是“扑哧”一笑,说道:“你们这两个老头儿好没道理,我自说我的,干你们甚事,倒来自讨没趣。谁认账就是说谁了,说了又怎样?”公孙正一怔,看看公孙良,勃然怒道:“哼,在我们兄弟面前,向来还没人敢如此无礼,你也不打听打听,在江南一带,谁不卖我们兄弟几分面子。看你们小小年纪,怕是没听说过我们江南双虎的名号吧。”英儿撇了撇嘴,甚是不屑地道:“江南双虎?还真没听过。看你们大大年纪,怕是也没听说过我家小姐的大名吧。不过,我家小姐的大名你们倒也不配知道,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好好用你们的酒饭,以免丢了面子,落个为老不尊,遭人耻笑。”她字字如刀,尖酸刻薄,立时令江南双虎怒不可遏。公孙正忽地仰头哈哈大笑几声,伸手在桌上一拍,直将一个倒扣在桌上的白瓷茶碗一掌拍了下去,深深地嵌入了硬木桌内。而那茶碗却丝毫未损,这一手功夫倒也不俗。
第四回 侠踪(9)
就在茶碗入桌的同时,公孙正的掌力将满桌的汤水菜屑震得飞溅起来,眼看就要溅落到黄衣少女和英儿的身上。黄衣少女身形微动,人坐在椅子上向后倒滑一步,轻轻巧巧地便躲过了四溅的汤水。英儿却抽身跳了起来,对着公孙正叱道:“你这老头怎的如此无礼,坏了我们的饭菜,你赔。”随着“你赔”二字出口,英儿手腕一翻,掣出一柄黑色的短尺来,疾点向公孙正的胸口。公孙正“哼”了一声,不躲不闪,任那短尺点向自己,口中大声道:“看不出,你这个小妞还有两下子。”英儿的短尺点在公孙正的胸口,竟如中硬革,一下子被反弹了回来。这一反弹之力甚强,英儿被震得“哎呀”低叫一声,短尺差点撒了手,身子也向后跌去。这时,坐在椅中的黄衣少女抬臂在英儿腰上轻轻一扶一送,立时将那股反弹之力卸去,英儿也便顺势站稳了身形。
公孙正又怪笑了两声,大声道:“怎么样,小妞,知道老夫的厉害了吧。”英儿眉尖一挑,“格格”笑道:“也没什么呀,只不过有点蛮力罢了。”话虽如此,但她刚才那一尺点中公孙正的胸前穴道,竟然无果,还被公孙正轻描淡写地反弹回来,心下也暗自震骇这老头的硬功的确厉害。
黄衣少女站起身来,对英儿道:“好了,英儿,我们不吃了,回房吧。”说罢转身便走。英儿又向江南双虎作了个鬼脸,不再理会他们,随着黄衣少女便要离开。一直站在公孙正身边没有说话的公孙良忽道:“说走就走,岂不是太不给我们江南双虎面子了。”公孙正也道:“对呀,小妞,老夫不忍伤了你,就把你的那把尺子留下来吧。”说着,伸手便抓向英儿手中的短尺。英儿一惊,快速撤尺闪避,同时翻腕向上,反切公孙正的腕脉。公孙正依然不闪不避,在短尺切中自己腕脉的同时,反手一把将之抓住。英儿只觉手臂一震,短尺已然把持不住,被公孙正硬夺了过去。英儿怒叱一声,腾身跃起,在空中连续踢出两腿。公孙正哈哈一笑,竟背过身去,任凭英儿的两脚“呯、呯”地踢在自己背上。英儿踢中公孙正的同时,自己也被倒弹了出去,直飘落到二尺开外,好在她身子灵巧,稳稳地站住了。公孙正得意洋洋地转过身来,笑道:“小妞,老夫大人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这两脚倒似是为老夫挠痒,哈哈哈……。”堂中除了穆少言与严烈,其余众人听了公孙正这话,也随之“哈哈”大笑起来。
“啊!”公孙正的笑声戛然而止,换成了一声惊呼。他的眼前黄影一晃,还未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手臂已是一阵酸麻,刚刚夺来的那把短尺已经脱手,又被人硬生生地又夺了回去。一旁的穆少言却看得清楚,正是那黄衣少女在瞬间出手,迅捷无比的一切一抄,单掌切中公孙正的手臂,又顺势将公孙正手中掉落的短尺抄在了手里。黄衣少女的身法快得难以形容,是以连公孙正身边的公孙良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已然坐回了原位,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而手中赫然便是刚才自己兄弟夺到的那件战利品。英儿则在一旁拍掌笑道:“好呀,老头儿,刚才我家小姐给你挠得痒如何呀?”
公孙良与公孙正瞪大了双眼,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黄衣少女,公孙正的手臂犹自酸麻不已。他们兄弟二人的外家硬功已是炉火纯青,没想到被这黄衣少女的掌力轻轻一切之下,手臂全然无力,满身的功夫竟也似瞬间消失了一般。而这黄衣少女看上去纤弱秀美,分明是一位大家闺秀,怎的会有如此精湛的内力?
黄衣少女见江南双虎愣怔怔地出神,又是微微一笑,说道:“二位老人家,我的这个小丫鬟不知礼数,如有得罪之处,还请二位见谅。”说罢,将手中短尺递给了英儿,说道:“英儿,我们上去吧。”英儿接过短尺,俏皮地一吐舌头,随着黄衣少女快步上楼而去。江南双虎却不敢再出手拦阻,他二人俱是练武的行家,看到黄衣少女露的这手功夫,心知要比他们高出甚多,哪敢再行上前自讨无趣。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堂内众人大多也在看着二人出神,大概也是惊诧于黄衣少女刚才那神乎其技的一招。二人颇有些自感无趣,“哈哈”干笑了两声,讪讪地回到了自己桌前。
穆少言本来只是*于这黄衣少女的美貌,却没看出她身具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不由得心中大奇。一旁的严烈似是看出了穆少言的心思,对他道:“公子,这女子的内功深湛,轻功也极佳,想必定是名家之后。”穆少言点点头,心中暗道,“这样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竟有如此功力,看来这江湖中真是藏龙卧虎呀。只是不知这女子所属何门何派,她的师父是谁,是正是邪?不过,看其举止,倒不像是魔教一派。”
次日凌晨,穆少言与严烈正在酣然甜睡之时,突然被窗外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惊醒——“不好了,死人啦!”这叫声恐怖之极,立时将所有的住客全都喊醒了,惹得店内一片纷乱。大家均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各个房内的灯火几乎同时亮起。穆少言与严烈迅速起身,出门向楼下观看,只见马掌柜和几个店伙计已站在客栈的门口,他们的脚下,赫然躺着两具尸体。穆少言与严烈对视了一眼,快步走下楼来。此时,店里的其他住客也纷纷出来,围聚到了客栈门口。大家看得真切,那两具横躺于地的尸体正是白日里在店内高谈阔论、目中无人,又与两位少女发生过争执的江南双虎。
江南双虎并排躺在地上,兄弟二人均是圆睁双目,脸上的肌肉已经扭曲成一团。可以看出,他们死时定是感到极为恐惧,似是见到了什么奇异可怕之物。而他们高大的身体已蜷缩成一团,胳膊和大腿竟向着相反地方向扭转了过去,乃是被人硬生生地扭断了各处的筋脉和骨骼,全身上下都散了架。看到如此恐怖的尸身,住客们均面色大变,胆小的早就呼吸急促,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严烈低声对穆少言道:“公子,看情形,是分筋错骨手,出手甚是毒辣。”穆少言点点头,也低声道:“杀人者出手极快,江南双虎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已当场毙命。”马掌柜站在江南双虎的尸身旁,此刻已吓得浑身瑟瑟发抖,颤着声音道:“各位……各位客官,各位英雄,小店例来与人无争,和气生财,不成想不过才半月,竟接连出了两桩命案。这二人的死可与小店毫无关系呀,各位都是江湖大侠、武林英雄,可要与小人作主呀……小顺子,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还不赶快去报官!”那个叫小顺子的店伙计忙“哎”了一声,飞身跑出门去。
穆少言心想,这江南双虎白日里是何等地飞扬跋扈,言语间甚至不将天星教放在眼里,而这客栈之中龙蛇混杂,难免没有魔教之人,说不得这江南双虎便是遭了魔教的毒手了。他环视四周,忽然发现人群中竟没有那黄衣少女及其婢女英儿的身影,忙问马掌柜道:“掌柜的,你可见过傍晚时住进店里的那两位姑娘吗?”马掌柜摇摇头表示不知,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惊疑地看着穆少言,慌慌地问道:“公子,你的意思是……”穆少言没答话,又问道:“她们二人住在哪个房间?”马掌柜忙斜指着楼上一间客房道:“就是那间。”穆少言看了一眼严烈,严烈会意,快步奔上楼去。两位少女的房门虚掩,他轻轻地敲了敲门,无人应声,推门一看,哪里还有黄衣少女和英儿的身影,早已是人去屋空了。 。。
第五回 会盟(1)
九月十五,叠云山揽秀山庄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来自少林寺、武当派、青城派、峨嵋派、昆仑派、华山派、泰山派、崆峒派、金龙帮、赤霞宫等二十几个门派的掌门、帮主等齐聚于山庄之内,共同召开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共商抗击魔教之事。
距离上月揽秀大会已过去整整一月,自从有了上次防范不严而遭魔教突袭的教训,全庄上下此次如临大敌。庄内弟子几乎倾巢出动,从叠云山山脚直至山顶,由各堂弟子四下巡视,一般为六人一队,二人一组,各司巡查、示警、应变之职。尤其是在山庄周围,四大分堂堂主亲率本堂得力弟子日夜巡查。除庄主闻录之忙于接待各位来庄参会的贵宾之外,其余三外副庄主也时常到各处检视。二十多个门派、数百余正道人士会聚于庄上,乃是山庄数十年来未曾有过的大事。庄内的几个迎宾馆早已住满,闻录之特派弟子又在山庄演武场空地之上搭建了十余个牛皮大帐,作为各大门派普通弟子的临时住所。一时间,僧、道、尼、俗各色人等充斥于此,使整个山庄俨然变成了一个五光十色、热闹喧哗的大集市。
当日上午,揽秀山庄演武台上早就红毡铺地,彩旗飞扬,台后更是垒起了一条三丈长、一丈多高的花墙,高悬着一条红底金字横幅,上书“武林大会”四个饱满苍劲的大字。横幅之下,一溜儿排开了八把楠木高椅,正中端坐着本次大会的召集人——揽秀山庄庄主闻录之,少林、武当、青城、峨嵋、昆仑、华山、金龙等七大门派的掌门人在两侧依次分坐。演武台下则按门派之别划出区域,站满了身着各色服饰各派掌门和弟子,其中还有一块混杂区,专门为各路慕名而来的江湖侠客、武林异士所划定。
各派弟子大多从未见过如此阵势,能有幸跟随掌门人参加如此规模的盛会,一个个兴奋莫名。有些弟子已然听说了上月发生的魔教侵扰之事,自是当作传闻逸事来炫耀,不厌其烦地讲与未闻者。众人听了,既是兴奋,心头又免不了多些忐忑。一时间,台下三五成群,交头结耳,议论纷纷,现场一片纷乱。
闻录之抬头望望天色,只见秋阳灿烂,天蓝似水,委实是个好天气,于是轻咳一声,向左右七大门派的掌门人微微颔首示意,一拂衣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演武台的正中央。台下众人见闻录之起身,也随之慢慢安静下来。闻录之向台下扫视了一番,双手抱拳当胸,朗声道:“各位武林同道!”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再无一丝嘈杂与喧闹。众人虽知此番召集武林大会的本意,但见闻录之肃容长立,不由皆抬头上望,等着他说出下面的话来。闻录之遂更加提高了声音,说道:“今日各位同道齐聚敝庄,共襄盛举,实乃敝庄之幸、闻某之幸,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海涵。”
这时,台下有个声音叫了起来,甚是宏亮,冲着闻录之高声道:“闻庄主不必客气,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何来招待不周之说。”随即又有人跟着喊道:“就是,就是,大家都来自名门正派,算起来也是兄弟同门,对抗魔教、惩恶扬善本是份内的事。今天既然是来选盟主的,不妨快些进入正题,想必闻庄主和各位掌门也不愿兄弟们一直在这里干站着吧,嗬嗬。”他的话立时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闻录之听那说话的二人均是来自混杂区,知道这些江湖异士与寻常门派弟子不同,便微微笑道:“好!正如这位兄弟所说,大家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但皆是兄弟同门,荣辱与共。本次武林大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共同推选出一位德能兼备之士,成为我武林同道的盟主,率领各位抗击魔教,惩恶扬善,匡扶武林正义。”台下又有人高声叫道:“闻庄主说得好,那如何推选武林盟主呢?”闻录之点点头,侧回身一抬手,虚指着身后所坐的七位掌门人道:“昨日经各大门派掌门人会议,现已推举出七位盟主侯选之人。这七位都是当今武林之翘楚,想必各位早便熟识了,不过闻某还是要介绍一下,他们是——少林寺方丈苦心大师、武当派掌门灵虚子道长、青城派掌门公孙月、峨嵋派掌门段浩天、昆仑派掌门桂永南、华山派掌门铁卫英、金龙帮帮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