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松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刚才,在坐的绝大数同志都赞成给张志海同志撒职处分,恕我直言,按照党纪政纪的处罚条例的相关规定,完全可以够得上这一条。”
张茂松话锋一转,含有深意的笑道:“但作为镇领导,我张茂松这点气度还是有的,我首先考虑的还是镇里安全稳定的大局,我和东国书记被打事小,影响了玉岭镇的安全稳定事大,我们必须要有这个觉悟。”
张茂松喝了口水,感觉耳朵里似乎有点痒,用手掏了掏,见是一只小飞虫,一下子弹了出去。
这才接着说道:“再说了,我们不能一棍子把人当死,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这个原则不能丢,张志海是为镇里做了多年贡献的老同志,里应得到宽恕,在这里我个人建议,给张志海同志警告处分一次,报县纪委纠风办,建议在全县通报批评,大家看有什么意见。”
见大家都愣在坐位上没说话,张茂松笑道:“我提议,还是大家举手表决一下为好,免得说我这个书记搞一言堂,同意我的意见的请挙手。”
此时,大家见书记张茂松高风亮节,尽不计前嫌的宽容了张志海一次,连镇长操鹏海在内的所有人,一个个庄重地举起了右手。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操鹏海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心里暗骂道:“好你个张茂松,你尽敢耍老子,敢情好人全部是你做了,老子操鹏海倒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综治办主任张志海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是喜还是悲,他见了书记张茂松心情比以住任何时候都复杂,表面对他还得感恩戴德,心里却暗骂道:“人要是没了脸,真他妈的神仙也难敌。”
张志海虽然知道书记张茂松是什么货色,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跟了那么久的镇长操鹏海,尽然在镇党委会上支持副书记的意见,撤掉自己的职,无能如何都想不通,跟操鹏海别扭了一段时间,好在,副镇长孔冬林知道内情,连续做了几次思想工作,才慢慢的解开综治办主任张志海和镇长操鹏海两人的疙瘩。当然这是后话。
73 胆小的中立派
现在操鹏海先发言还是后发言,在张茂松看来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操鹏海不知道自己的底细,他只有两种选择,所以此时,张茂松看都不看操鹏海,眼睛扫视了一下桌上其他开会的人员。
见好一会儿,没人说话,张茂松用手理了理头上几根稀松的头发,冷笑道:“怎么?难道镇党委处理一名违纪的干部就这么难,大家畅所欲言嘛,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党的会议就要充分发扬**,抓小辫子的年代已经过去了,说错了也没关系,谁先带头发个言?”
张茂松见自己鼓动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只得还是按以前的发言顺序,说道:“代副镇长,我看大家都不想开口说,还是按老规矩,你先带个头说两句。”
代宾看了一眼操鹏海,见操鹏海脸上很平静,心道:彭东国的意见就是张茂松的意见,看样子两人要坚决把张志海综治办主任拿下,张志海这是在给操鹏海顶黑锅,操鹏海脸上怎么还那么平静,自己还真有点想不通。
“张书记,既然你让我先说,我就站在我立场上说两句。”代宾手握着自己面前的不锈钢水杯,不停地摆弄着,似乎有这个动作掩盖自己内心的不安。
“嗯,你说。”张茂松双臂环抱在胸前,背靠在椅背上,眼皮抬也没抬的回道。
“我觉得,党委处理干部坚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毕竟张志海是多年的老同志,撒职处理我认为太重了,县里明确规定,对镇二级班子以下人员撒职处分,要上报县政府纪检部门批准,县分管领导审核,这事报上去不一定批不说,到时对我们玉岭镇造成一定的影响,是不可避免的。”代宾说话时故意顿了一下,有意抬头瞄了两下张茂松的表情,想看看他有什么反映。
“代副镇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对待这种目无党纪国法的干部我们还要手软不成,一旦开了这个头,我看下一步他就要打你了,你愿意被他打不,这种事情以前镇政府从来就没发生过,我认为就算对镇里有影响,从长远考虑,必须撒了张志海的职。”彭东国大声说道。
“彭副书记,代副镇长还没说完,你激动个啥,这不是下结论的时候,听他把话说完。”说完,操鹏海低头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烟,也懒得看彭东国对他射来不满的表情。
“继续说,你的处理意见是什么?”张茂松依然把头靠在那把紫红色的椅背上,眼皮抬了一下,只是如豆般的三角眼里露出了不易觉察的藐视。
“我认为,还是以批评教育为主,顶多张志海一个严重警告处分就行了,人家干了这么多年的综治工作,没功劳也有苦劳。”说完之后,副镇长代宾也没说发言完毕,只是拿起水杯喝水。
“完啦?”书记张茂松问道。“完啦,我就说这么多,看其他同志,有没有什么意见。”代宾把水杯放到桌面上,笑着看了一眼镇长操鹏海,操鹏海眯眼微笑了一下,很得意的点了点头。
“啪。”一双大手重重地拍到桌面上,彭东国怒不可遏,吼道:“简直是胡乱,什么治病救人,我们党委不是福利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关键时候,我们党委就要主持公道,维护正义,不然要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这一下把代宾激怒了,把站起来拿起真空不锈钢水杯,在桌子上重重地敲了一下,吼道:“彭东国,你发什么狠,我说错了吗?我这是在发表我自己的意见,你拍什么桌子,发什么狠,这里不是黑社会,是党委会议室,要讲点道理,对我发狠,你以为我是吓大的。”说完,代宾一气之下,拿着杯子要走人。
副镇长孔冬林看了一眼镇长操鹏海,操鹏海朝他使了个眼色,孔冬林赶紧追了过去,一把抱住孔冬林,劝道:“代镇,别激动,别激动,先坐下,有什么话桌面上说开。”
“还说个屁,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这不是人搞人身攻击吗?”代宾边说边挣脱了几下,孔冬林个头高,比他劲大,没脱开身。
此时,张茂松显得异常冷静,见孔冬林拉着代宾不让走,想到现在彭东国和代宾两人已经闹僵,如果还要他们强行绑在一个桌上议事,恐怕非要把事情搞砸不可,反而不利于问题的解决,朝孔冬林说道:“孔副镇长,别拦他,你让他走。”
孔冬林看了解一眼操鹏海,操鹏海点了一下头,这才松开手,轻轻说道:“孔镇,你回办公室休息一下,消消气,等会开完了,我再跟你说。”
孔冬林坐回椅子上,会议继续。
副镇长祖国栋、武装部长贺红亮和宣传委员柳敏是中间派,遇到这种涉及到张茂松和操鹏海争斗的事,三个人格外小心,谁也不愿多说一句话,生怕得罪双方划不来,只坐在边上默不作声,看着他们较量,不失一种乐趣。
每次遇到这种涉及双方的问题,需要他们发言时,一个个把话说的滴水不漏,道:“我没意见,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尊重张书记和操镇长的决定。”
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前面多加了两句:张志海主任也真是的,没事骂人打架干啥,真是吃饱了撑着。
张茂松一笑,心想说了等天白说,考虑几个人中立的心态,索性轮到他们发表看法的时候,索性网开一面,不作硬性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