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个陌生的单位,从工作人员的精神状态和行为举止就可以看出这个单位的内部关系怎么样,领导水平如何,大凡领导作风正派,心胸开阔,**意识浓的单位,工作人员脸上就多些活泼轻松之气,人与人之间关系和谐融洽。
反之,单位人与人之间关系紧张,个个脸上呈现防备之色,见面不想多说一句话,都保持沉默,害怕别人抓把柄和小辫子,这个单位领导就不咋的,要么很霸道,要么拉帮结派,心术不正。
玉岭镇明显给郑为民的感觉是后者,处在这种环境中,如何与领导和同事相处考验着郑为民的智慧。
想到这儿,郑为民突然意识到,毛根木跟踪自己,显然不大可能不是个人行为,很有可能,是受谁支使,那么,谁会支使他跟踪自己,怀的是什么目的。
为了解开自己的疑惑,郑为民很想突然转身抓住毛根木问个明白,可想着这样,也没必要,既然现在已经知道是他在跟踪自己,那就好办多了,依自己的能力可以随时反跟踪他。现在,他在明处,自己在暗处。
郑为民把手机放进了口袋,头也不回的向前面走去,暗笑道:“他想跟就跟吧,自己只要坐的直,行的正,还怕他毛根木什么事。”
当郑为民到了政府门口,和许琳一道向汪姐家的馆子走去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退已经不可能了。
郑为民索性拿出在部队当连长的勇气,暗道:去他妈的,不就是吃顿饭吗?前怕狼后怕虎,多大个事,能和操鹏海在一起吃饭的都不是外人,说白了都是他圈子里的人,能让自己进入他们的圈子,是看的起自己。
人在官场就是站队,不敢得罪这个,不能得罪那个,虽然平时看起来谁都不会整你,但关键时刻谁都不会帮你,与其这样,还不如跟着镇长操鹏海混,人家已经向自己抛来了橄榄枝,还他妈的犹豫什么,吃完了这顿时饭,自己不站队也得站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包括身后那个跟踪自己的毛根木。
许琳和郑为民进了汪姐私房菜馆,一个风韵十足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赶紧扭着水蛇腰迎了上来,这女人咧嘴一笑,风韵百出,珍珠般雪白整齐的牙齿,配上性感十足的红唇,你不得不佩服上帝造女人的精妙。
郑为民心道:想必这女人就是汪姐了,难怪镇长操鹏海要到这家馆子吃饭,光这女人的姿色,就够男人们饱一回了。
只听女人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故意说道:“哟,许助理,这小伙真帅气,是你男朋友呀。”汪姐说完,朝许琳挤了一下眉,看女人对许琳的神态,不用说应该跟许琳很熟。
许琳脸一红,白了一眼汪姐,嗔怒道:“汪姐,瞎说啥呢,人家是刚转业回来的军官,今天才报到。”
“哟,不好意思,你看我这张嘴,尽瞎拉郎配。”女人嘻嘻笑道:“这也怪不得我,看你们男才女貌的,由不的人不往那方面想嘛。”
郑为民督了一眼许琳,见她低着头,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打圆场,笑道:“汪姐,你就甭开玩笑了,操镇长他们在哪个包间。”
“他们在二楼,荷花厅。”女人笑着忙转头,对着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吩咐道:“小洁,快带两位客人去二楼荷花厅。”
小洁怯生生的迎了上来,引领着许琳和郑为民往楼上去,才到二楼,郑为民听见楼下,汪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哟,毛干事,就你一位呀。”
毛根木此时懒得跟女人啰嗦,小声说道:“老板娘,快去,来一碗肉丝面。”汪姐从来没见过毛干事中午点肉丝面的,只当他是开玩笑的,笑道:“怎么,中午又想搓麻呀。”
毛根木看着郑为民和许琳进了馆子,听见汪姐的话,就坡下驴,顺势套话道:“怎么,中午不行呀,我正手痒痒呢。”
“嘻,嘻,你胆够大的啊,听你们人说,昨天才开的什么纪律大会,今天你敢打牌,你们老板就在上面,不怕抓个现形。”汪姐把毛根木拉到一旁,悄声说道。
“上面都谁呀?”毛根木故作惊讶地问道。
37 身后尾随的身影
郑为民站在宿舍门口,见窗帘拉着,房间内一片暗淡,伸手摁亮了墙上的开关,一张萤光灯忽地睁开了眼睛,房间内一片狼藉,有几本发黄的破杂志和几张报纸及碎纸片散落在地上,郑为民用脚踢了几下杂志,瞧了瞧,里面有几本《半月谈》,还是几本是《求是》,另外两三本是知音和读者。
郑为民在心里用不同的版本,猜测着原来房间的主人,他要是知道这房间的主人是谁,肯定会吓一跳,甚至敢不敢住这间宿舍还很难说。
刚才,许琳给他开门的时候,身子吓得往后一缩,郑为民见了只是愣了一下,以为她是害怕闻到房间里散发的霉味,倒是没引起他十分的在意。
这房间主人的故事,许琳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当然不敢也不可能跟郑为民去说,房间是书记张茂松特意安排的,她只能按领导要求的办,不想多嘴多舌,怕引火烧身。
单身宿舍房间里的摆设极其简单,一张老式的书桌,桌面落满了灰尘,一条狭长的面板结缝在桌面上特别显眼,桌面暗红色的油漆,掉了好些块,看起来显得有此斑驳。
郑为民伸出一根中指,在桌面上轻轻抹了一下,一条干净清晰的划痕呈现在桌面上,显得很刺眼。
一把木椅同样是褪去了光泽的暗红色,看样子倒是很结实,牢固,一张单人木板床静静地躺在桌子旁边,即陌生又熟悉,像极了自己在部队宿舍里的那张木板床,连床架上的那个插蚊帐的窟窿眼都是十分的相似。
郑为民笑了,瞬间对这间宿舍产生了好感,亲近了许多,想着玉岭镇政府也有自己熟悉的味道,他在心里开着自己的玩笑,看样子自己跟玉岭镇政府还是有缘份,在这里安营扎寨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
他朝四周看了一下,见一只红色塑料桶和一把断了柄的塑料扫把无声的立在角落里,这才想起要把房间打扫一下。
他走过去,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阳光呼的一下瞬间照亮了房间,他眯了一下眼,定了定神,站在窗口放眼望去,远处的清水江静静的流淌在自己的眼前。
江上不时有过往船只来回穿梭着,江边大片杨树林旁边,是大块农民开垦种植出来的绿油油的菜地,看起来认人赏心悦目。
郑为民自言自语安慰道:“只要留心去看,人生处处是风景,繁华有繁华的热闹,僻静有僻静的韵味,荒凉有荒凉的沧桑之美,谁他妈说乡镇不是人呆的地方,我看很好,空气新鲜,水质清沏,长期在这里干下去,肯定要多活几年。”
看了一会儿风景,郑为民拿起角落里的那把断柄的扫把,把房间里的破烂玩意,扫了个干净,然后,从被划破的肩包里,拿出了那条从部队带回来的白毛巾,提上红桶到隔壁厕所提水,擦桌子抹板凳,除异味。
等一切收拾完毕,再看房间,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颓废炎凉之感。郑为民看着自己的劳动果实,感到很欣慰,一高兴,从包里拿出了那盒使终拿不出手的云烟,站在房间后窗口,点燃一支烟,边吸边欣赏清水江的美景,瞬间仿佛置身在世外桃源,有些自我掏醉。
抽完烟,他看了看表,已近中午下班的时间,想着中午镇长操鹏海请自己吃饭,他赶紧到厕所的水龙头底下,把脸洗了洗,弄干净后,坐在那把暗红的木椅上,只等有人通知自己吃饭了。
他不知道,镇长操鹏海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难道仅仅是回为军转办唐主任给他打了招呼,想想又觉得哪儿不对劲,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清楚的很,问题怕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