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叔子烈看了看呆愣着的几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三个妾奴回过神来;以为三公子不满她们的失礼行为;赶忙下地行礼;道:“妾奴见过三公子!”
叔子烈点点头;环顾了下四周;这间屋子真的是粗陋无比;除了足可以睡二十人的大通铺之外别无他物;墙壁斑驳象是发了霉;地上的土凸凹不平;唯一的窗户还少了一块窗纱。
叔子烈的心一痛;象是被什么重重地刺了一下;他从来不知道这些妾奴的生活如此不堪;这样的地方如何能住人?而她们;干的活却是最卑微最沉重的。而这些;仅仅是因为;她们是这个家中最最低贱的人!
那么;周筱青呢?周筱青当然也住这里了;叔子烈想;在大哥的劝说下;母亲终于免了她一死;却让她做了最低贱的奴婢。而他到这里来;才知道原来最低贱的奴婢;生活是这个样子的。
“青在哪里?”叔子烈激动地问。
三个妾奴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青?什么青?”
“哦;我知道了;”其中一个如梦方醒地叫着;“是不是昨晚新来的那个?”
其它两人也恍然地道:“是了是了;一定是她了;好象是叫‘青’的!”
“她到底在哪?”叔子烈有些不耐烦。
“她去干活了!”几个妾奴慌忙答道。她们记得很早的时候;那个新来的奴婢就被叫醒去干活了;只是她们实在不明白;那样一个脱俗美好的女子怎会沦落到成为她们中的一员;又显然比她们更悲惨地遭受着故意的刁难;否则那些下人的夜壶理应由他们自己清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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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六……十五、二十
周筱青倒掉最后一个夜壶;汗已自粉嫩的脸上流了下来;她随便用袖子抹了抹;刚把手放下;突然感到哪里不对哦;转头一看;一个人正站在院外注视着自己;她一惊;手里的夜壶差点掉到地上;待她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院外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周筱青认得;他是大公子孟子宣。
“怎么;看一个妾奴清洗夜壶很好笑是吗;想学不成?”周筱青对着空气说;朝着孟子宣离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回来继续清洗夜壶。这是最后一个啦!周筱青想着;不禁加快了速度;顺桶;提水;清洗一气呵成;刚端起清洗好的夜壶站起身;却看见一个人影掠了过来;定睛一看;这不是三公子叔子烈嘛!
叔子烈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周筱青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走了一位公子又来一位公子;难道自己手捧夜壶的样子很好看;惹得他们先后来欣赏?
正想着;叔子烈已冲到了她的面前;抢下她手里的夜壶扔到一边;拉起她的手就走。
“喂;你要干嘛?”周筱青被烈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晕了;一边挣脱叔子烈的手一边说道。
“去见夫人!”叔子烈说;扯着周筱青的手往外走。
“叔子烈;放开我!”周筱青用力甩开叔子烈的手。
叔子烈脸上现出焦急而不悦的神情;盯着周筱青的眼睛;道:“为什么?难道你喜欢这份恶心的活?如果是这样;你可以不跟我走!”
听了叔子烈的话;周筱青明白了他的来意;他是想带她到夫人面前说理;要夫人不再让她做这份苦差。
周筱青想了想;说:“我不能跟你走!”她不是傻子;这样子将她带到夫人那里;她又多了一项罪名;夫人岂不是要气翻;非得变本加历地折磨她不可。
“你——”叔子烈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你不去;我去!”
“谁也不必去!”一个声音远远地道。
周筱青和叔子烈同时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人正向这边走来;却是大公子孟子宣!
“大哥?”叔子烈说;“你怎会在这?”
周筱青闪动着油黑漆亮的眸子看着孟子宣;心道:他怎么又回来了?
孟子宣走到近前;看了看叔子烈;又看了看周筱青;眼波在她的粉脸上停留了一刻;转头对叔子烈道:“我已劝说过母亲;明天;青不必再做这份差事;可以到园地里和其他人一起干活。”
第十章 她的背影
午时的阳光火辣辣地照着司马府园地;地上的土壤被晒得裂开了道道缝隙。油绿的叶子在层层热浪的吹弄下;不得不微微地颌首;以减少热力对它们的伤害。红艳艳的果子;悄悄地躲进叶片的阴影里;打起了瞌睡。
司马府蔬菜和水果种植园。七八个妾奴在烈日下劳作着;她们有的一只手拎着竹篮筐;一只手从果树上摘果子;有的手拿农具;弯着腰给蔬菜除草;有的正在将新鲜的蔬菜装进旁边的草袋子里。
周筱青抹了抹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低头向手里的篮筐看了看;新鲜红艳的李子已经圆溜溜地装了半篮子;嗯;还不错;速度很快嘛!
周筱青对自己的效率很满意;她从一块石头上蹦了下来;拎着半篮筐李子;向地头走去;那里还有一筐甜梨和几袋子绿生生的蔬菜。过一会儿;它们将和她这半篮李子;一起被送至司马府的厨房。
“青;摘这么快?”一个小眼厚唇的妾奴从后面赶了上来;和周筱青并肩走着;她的肩上负着一小袋胡萝卜;脚步却比只拎着半篮李子的周筱青还要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