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介意,我想今晚就到此吧。”
“我一点也不介意,伟恩。明天早上见。”
伟恩向他道别后便离开了游戏间。他爬上雕刻精美的楼梯,走到他这星期以来所住的房间。查理一向以在快乐园举办豪华宴会闻名,这个宴会就跟往常一样多采多姿。傅家这个产业是一幢有五十四间房的“乡下房子”,除了华丽的家具与丝绒地毯外,还有一军队的仆人,以随时满足客人们的任何需要。过去,伟恩总是很享受在这里的时间,但现在,这里的一切似乎开始变得有些没意义了。他的钱已经多到一生也花不完,但他仍继续不断地豪赌,而通常他都是赢的一方。很多人羡慕他在牌桌上的好运道,但有时他会想,赢钱究竟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诅咒。如果你已经拥有你想要的每一件事物,那么世上还有什么可以去追求?与他有关系的女人早已不懂什么叫美德,她们很多人,不论结婚与否,都迫切希望能分享他的床。他曾经认为这种热情很令人兴奋,但最近,她们的贪求似乎己让他觉得厌恶。
当伟恩到达楼梯顶端时,他看到雷巴力站在走廊末端轻敲着邵爱莉的房门,然后很快地溜进门内。伟恩只能假设爱莉的丈夫乔治正安全地身处别处,她才能这么厚颜无耻地进行她的游戏。伟恩进入他自己的房间,发现仆人们早已准备好他所要的东西。床头几上的油灯正发出柔和的光线,梳妆抬上已为他准备了一瓶威士忌和一个杯子。床看来已经铺好,周围的罩篷也已拉了一些下来。他走到梳妆台前倒了半杯威士忌,喝了一大口酒后,他开始解开衬衫上的钮扣。伟恩感到很疲倦,事实上,他累坏了,他—心只想好好睡个觉。他把酒杯放到一边后,便朝床的方向走去。就在他正要脱下衬衫时,他看到了露西。她撩人地躺在床上,将床单拉到刚好可以遮住她的胸部的高度。
“晚安,伟恩。”她低声说道。她盯着他看,并以目光崇拜着他赤裸的胸膛,眼里闪耀着原始的饥渴。她认为自己是监赏男人的行家,而伟恩是她见过最美妙的男人。她想要触摸他,剥掉他剩下的衣服,好好爱抚他坚硬的男性身躯,用她的手指抚过覆盖在他胸前,又卷又密的黑色毛发。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露西。已经很晚了,我也很累了,”他边说边将衬衫拉叫来,并扣上钮扣。“我只想再喝杯酒,然后上床睡觉。”
“这也正是我希望你做的。” 她满意地低语道,然后慢慢地将嘴唇弯成一副邀请的微笑。
“我想自己一个人睡,露西”
但她并不想被拒绝,于是她屈膝坐起,让床单往下滑落,向他展示女性的秘密。“你并不是真的———”她将身体往前倾,并伸出手阻止他扣钮扣。她要他裸着胸膛:她要看着他。伟恩却对她赤裸、丰满的曲线无动于衷,甚至逃避地往后退一步。“噢,可是我是说真的。”况且,牌局已经结束了,你丈夫不会找你吗?
“噢,费德不会介意的。”她虽然有点恼怒他没有接受她,但她并不气馁。她想要他,而她也一定要拥有他。“可是我介意,”伟恩说道。“我现在没那个心情一———”
“但我能改变你的心倩。”她的话里充满热情的承诺。“我能让你觉得好过得多。”
伟恩见露西一点都不接受他的拒绝,也很快地失去耐心。他走向她,而露西却以为他已改变主意,便举起手拥抱他。他抓住她的腰时,她整个人松软地靠在他身上,深信他终于还是臣服于她的魅力之下。但令她震惊的是,他将她拖离床上,在把她拉到她放衣服的那边后,他将她的外袍捡起来递给她。“晚安,露西。”他放开她,然后站在后面看她穿上衣服。
露西可以从他冰冷的眼神中看出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她只好很快地穿上衣服离开房间。“她走时,她—点也不觉得羞耻,只觉得失望。
等她—离开房门,伟恩立刻将门锁上。他又拿起他的威士忌酒杯—口喝完。他抬眼向上看,瞥见他自己在穿衣镜里的影像。他瞪着自己,不了解为什么他的人生会突然变得如此空虚。不久以前,酒精、妓女、已婚妇女、扑克牌局对他的人生而言,己足足有余,但现在他的人生似乎只是—场空。他不在意任何事情。二十八年来他不曾完成什么丰功伟业。自从十年前父母去世,他继承遗产后,他就将所有的时间与金钱用来满足他的每个愿望,至于艾德叔叔对他和发告,什么狂野、挥霍无度的生活不会带给他幸福之类的话,他根本充耳未闻。 想到他的神父叔叔,他就升起一阵羞耻感。要是叔叔看到今晚的他,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一想到此,伟恩不禁微笑起来。终于有一次,他叔叔可能会赞成他的举动。毕竟,他刚刚将露西赶出房间。伟恩轻蔑地看看露西所躺的床,清楚地知道他不想睡在那上面。于是他拉铃唤来一名仆人,然后等不及仆人来,便开始动手收拾行李。他决定立刻回伦敦。他想回家。
劳伦坐在旅馆餐厅里微笑地面对若柏纳奇。从他们上次碰面到现在,他朋友已经满头银发,而他原来就己略显肥胖的身躯,又增加了几磅的重量。这些改变其实满适合他的,因为它们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孜孜不倦的教授。“能再看到你真好。我有点惊讶你的邀请,我不知道你回伦敦了。”
“我已经回大学做了几个星期的研究,今天是我第—次允许自己做别的事,”这位戴着眼镜的学者解释道。“我下个星期就要回波士顿了,所以想在离开这里以前跟你碰个面。”
“很高兴你能跟我联络。我很喜欢和你谈话。”劳伦告诉他。事实上,这是自从他和菲力与洛比的争吵后,第—次感到快乐的时候。取消他们遗产继承权的压力似乎也影响了他的健康,虽然他都按照医生的指示服药,最近他却开始觉得胸口常会剧烈疼痈。但现在一切烦人的事彷佛都已不再,因为他正和他的朋友在一起,即使只有一会儿,他也要假装这个世界依然很美好。
“这里的食物也许不像我们在开罗吃的那般奇特,但你的陪伴让我觉得每一口都很好吃。”
“谢谢你。我也很享受我们的谈话,但是雅莉去哪里了?还在你楼上的房里吗?”劳伦知道纳奇很少不和他唯—的女儿柏雅莉同行,她同时也是他的助手。雅莉对知识的渴求程度就
和他们一样,而劳伦总是很喜欢和她针锋相对的乐趣。
“我妹妹身体不太好,所以雅莉留在家里帮她。如果不是雅莉,我可能会失去这次来大学研究的机会。感谢上帝赐给我们孩子。”
劳伦不觉得他能同意纳奇对孩子的看法。“她的情况严重吗?”
“没有生命危险,如果很严重我就不会离开了。我上星期接到她们的来信,说她现在已经好多了。”
“幸好如此。当你关心的人生病时,真令人手足无措。”他还记得妻子去世时,他是如何的痛苦。他过了好几年能适应没有她的生活。有那么一刻,劳伦悲伤地怀疑个他死去时,有谁会为他感到悲伤。这个想法很令他困扰,于是他很快地改变了话题。“你在研究时,有什么令人兴奋的新发现吗?”
“有一些托勒密一世时期的东西,但是,很可惜,我的朋友,没发现任何与王冠有关的事。我现在已经开始害怕我们永远也找不到它了,至少我活着的时候可能还找不到。”他的表情阴黯而挫败,因为证明“欲望之冠”的确存在是他一生的目标之一。“你有听说什么吗?”
“没仆么新的消息。”劳伦不算说谎地回答他。他可看出纳奇眼中的失望,开始觉得现在也许是告诉他一切真相的时候。这个人是他的朋友,是少数在这个世界上值得他信任的人之一。他突然对他遗嘱上的条款产生质疑。
侍者带着他们的餐点来到他们的桌边,他们的谈话也因用餐而暂时中断。劳伦很高兴能有—段安静的时刻好让他考虑是否要告诉他的朋友真相。他知道他的朋友将会很震惊,但他希望纳奇能了解他保持沉默这么多年的动机相当纯洁。他是为了王冠的安全才保守秘密。
劳伦已下定决心,因此当他们用完餐、点完白兰地后,他说道:“你知道,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是很多年的朋友了。”
“是哪,我们的确是多年的朋友。”
“呃,纳奇,我有件事必须向你忏悔。”他开始进入正题。
‘忏悔?“纳奇皱着眉头,十分困惑的样子。劳伦是个正直的绅士,纳奇无法想像他有什么好”忏悔“的。
“你听完我要说的话之后,可能会很生气,但是我希望你能尽力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纳奇,”他停下来深吸了口气后,迎向他朋友困惑、但坦荡荡的目光。“那顶王冠在我手上。”
“什么?”纳奇十分震惊。“但你怎么得到它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一一”
“你怎么不写信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知道我对王冠的感觉!这实在太棒了!告诉我每个细节!告诉我你怎么找到的!你第一次听到它的下落是什么时候?”
“纳奇,”劳伦静静地说。“我拥有那顶王冠已经二十多年了。”
教授激动得推开椅子站起身,引来了餐厅内其他人注意的目光。他的脸色胀红,眼里闪耀出遭到背叛的愤怒之情。“你是说在我努力地寻找它的时候,你其实已经拥有了它,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