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性轰炸罢了。目前太平洋只有一个兵种真正给敌人重创,那就是潜艇。象这种
机会你一生也难得碰上第二回啊。如果你到大西洋潜艇部队去,那就错过好机会啦。既然你征求我意见,我就告诉你。你知道娜塔丽现在没问题了,而且”
杰妮丝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哥儿们,你们爹跟斯普鲁恩斯少将绕过坡上史密斯家的屋子来了,正全速前进呢。”
拜伦低头朝自己的衬衫短裤看了一眼,捋捋胡子。“斯普鲁恩斯?”
华伦打了个哈欠,搔搔一只肮脏的光脚。“他不过来喝杯水,就要下山去的。”
门铃响了,杰妮丝去开了门。身穿雪白制服的海军少将,脸上冒着热汗,在他们的父亲陪同下,走到阳台上,两兄弟顿时一骨碌跳起身。
“拜伦!”帕格一把抓住儿子的手,父子俩拥抱了。“哦,将军,这就是我的潜艇兵。从感恩节以来,我还没见过他呢。”
“我那潜艇兵可乘着‘坦博尔号’出海去了。”斯普鲁恩斯用块折得方方正正的手帕抹抹红彤彤的脸。“出猎结果如何,中尉?”
“已证实有两艘击沉,将军。一万一千吨。”
维克多。亨利的眼睛里喜气洋洋。斯普鲁恩斯露出笑容。“真的吗?你们可胜过了‘坦博尔号’。马克十四型鱼雷怎么样?”
“糟透了,将军。真是丢脸。我们艇长连中三元全靠触发雷管。虽然违反命令,倒是有发必中。”
帕格一听儿子的回答如此冒失放肆,喜意顿消。“勃拉尼,鱼雷打不中往往禁不住怪雷管不好。”
“抱歉,爹。我知道你跟磁性雷管装置那事有关系。”在和平时期,维克多。亨利曾经收到过一封表彰他对这工作成就的信。“我只能跟你说一句,生产过程中就出毛病啦。即使用上触发雷管,马克十四型鱼雷还是照样不行。太平洋潜艇部队所有的艇长都竭力反对,可是军械局就是不听。真叫人讨厌。说真的,航行五千英里去进行鱼雷袭击,结果鱼雷命中目标只发出笃的一声。”
斯普鲁恩斯发表意见说:“我儿子对这事说的也一样,尼米兹海军上将已经向军械局提出这问题了。”帕格听了才放下心来。斯普鲁恩斯从杰妮丝手里接过一杯冰镇红茶,又回过头对华伦说:“顺便再问一句,上尉,无畏式飞机的航程是多少?”
“我们往往是用小时来计算的,将军。飞行时间约莫是三个半小时。”
海军少将的脸色有点神思恍惚。“你们设计时规定的航程是七百五十英里。”
华伦尖刻地笑了笑。“阁下,光是编队就耗上不少汽油。等飞到目标上空,燃料已经用光了,就象油箱上有个窟窿似的。我们多半飞到两百英里外的目标就回不来。”
“那么战斗机和鱼雷轰炸机呢?”斯普鲁恩斯一边喝茶,一边问,“同样速度和同样航程吗?”
“差不多,阁下。”华伦听了这些问题莫名其妙,但没流露出来,活泼地回答说,“不过tbd鱼雷轰炸机速度要慢得多。”
“好!”斯普鲁恩斯一饮而尽,站起身来。“真解渴,杰妮丝。我现在可要下山去了。”
大家听了个个肃立。帕格说:“将军,可以叫孩子开车送您回去。”
“为什么?”
“如果您有急事的话,阁下。”
“用不着。”斯普鲁恩斯出去时,招手叫帕格跟着他。他关上前门,歇了口气,在晌午的太阳底下眯着眼看着维克多。亨利。他如今戴上了雪白的大盖帽,神色看上去严肃得多。“你那两个孩子性格虽然不同,倒是块料啊。”
“拜伦说话应该有个分寸。”
“据我所知,潜艇兵都是个人主义者。好在他们俩都回来了。你尽量陪他们就是了。”
“将军,我舰上要办的事多得很呢。”
斯普鲁恩斯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亨利,这件事只对你一个人说。日本人打算向东方大举进犯。他们已经出海了。他们的目的是夺取中途岛。离夏威夷一千英里的地方有个日本人的基地怎么行?所以尼米兹海军上将要把我们一切力量都派到那里。我们即将打一场这次大战中规模最大的仗。”
帕格听了这番叫人目瞪口呆的话,琢磨着想找一句合式的答话,听来既不象失败主义者,也不大惊小怪或虚张声势,更不愚蠢可笑。“大黄蜂号”、“企业号”,可能加上那艘补好漏洞的“约克敦号”,以及他们那数量不足的护航舰艇来对付日本人的大舰队!人家至少有八艘航空母舰,也许有十艘战列舰,天知道还有多少艘巡洋舰、驱逐舰和潜艇!作为一个舰队实力的问题来说,实在相差太悬殊了,在和平时期,随便哪个演习裁判都不会提出这样双方实力悬殊的习题来作演习。他不由声音嘶哑地脱口而出:“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您不愿回到陆地上去工作。”
“我眼前还不会回去。”说时眼神镇静,目光炯炯,这副神色维克多。亨利永远也忘不了。“海尔赛海军中将上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医院去了。不巧他皮肤病发作,不能参加这场战役。他向尼米兹海军上将推荐我指挥第十六特混舰队,所以今天下午我就要把我的行李用具搬到海尔赛的旗舰上去了。要等这场战役结束后,我才到
新的岗位去上任。”
这句话就象起先泄露战役一样叫他听得目瞪口呆。斯普鲁恩斯,不是飞行员出身,居然指挥“企业号”和“大黄蜂号”投入战斗!帕格竭力保持一种平稳的声调问:“这么说,情报是当真完全可靠的啦?”
“我们认为如此。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可能出奇制胜。顺便说一句,我打算请你参加作战会议。”他伸出手来。“好,就照我的话,好歹陪陪你的孩子们吧。”
帕格。亨利回到后阳台上,在门洞子背阴处停下步来。两个儿子现在到草地上交谈了,折迭椅拉得很近,每人手里都拿了一罐啤酒。一块料!他们看上去真是这样。他们如此起劲,到底在讨论些什么?他不忙着去打扰他们。他靠在门洞子里,一面尽量多看看这幕也许要有好久看不见的情景,一面竭力盘算着斯普鲁恩斯那凶讯的意思。他自己已经准备好在这些实在悬殊的条件下驾驶薄装甲的“诺思安普敦号”出航。他吃了三十年俸禄,早已作好打这场遭遇战的准备。可是华伦和拜伦都只二十来岁,还刚开始尝到人生的滋味。然而他呆在“诺思安普敦号”上,还算是父子三个中处境最安全的一个。
这两个年轻人穿着花哨的衬衫和棕色的短裤,一个是痞子,满脸红胡子,一个是大个子,身材结实,头发斑白。他在他俩的身上还看得到当年小时候的朦胧影子。拜伦在五岁时就是这么微笑来着。华伦两手使劲向外一推的动作,正是他在海军学院参加辩论时常做的手势。帕格想起了华伦生命中那个重大的时刻,他从海军学院毕业,成了营级指挥官,还得了现代史的优等奖;还想起了可怜的拜伦在哥伦比亚学院那次糟心的毕业典礼,因为学期论文迟交,当时差点不能毕业;他想起了一九三九年三月那个雨天,他接到调往德国的命令,当时华伦刚打完网球,满身大汗地跑进来说他已申请参加飞行训练,那时也收到了拜伦从锡耶纳寄来的信,第一次提到娜塔丽。杰斯特罗。帕格心想,他尽快插进他们的谈话,问问她的情况。可是不忙。他还要对他们再多看一会儿。
帕格心里想,关于华伦嘛,他原是不必帮什么忙的。华伦一向向往着当海军。当上了海军航空兵,他已经胜过了他努力想赶超的父亲。侥幸活下来的航空兵有天会当上海军下一代的将官。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至于拜伦嘛,帕格想起当初正是自己逼他去学潜艇,害得他跟犹太妻子分居两地。每当他们父子俩在一起时,这问题总是象一块暗礁,不得不回避。要知道拜伦反正会被征入伍的,而且很可能他自己也会挑上潜艇这一行。可是,尽管帕格也为“乌贼号”击沉了敌船感到骄傲,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打乱了拜伦的生活,把他推进了危险的境地。
他深切感到岁月流逝,一去不回,谁要作出轻率的决定,凭一时冲动犯了点小错误,都能铸成大错,影响一个人的命运。他陷入了这一股深切的感觉不能自拔。这两个他曾经严格加以训导、在心坎里默默疼爱的小孩子,已经变成了海军军官和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了,如今他们就坐在那儿。真好象是个魔术大师施展的魔法,他要是高兴的话,还可以同样轻而易举地扭转时光,把这个红胡子的潜艇兵和这个阔胸脯的飞行员变回去,成为两个坐在马尼拉草坪上吵架的小孩子。不过帕格也明白这两个小孩子一去不回了。他本人已变成一个严肃的老家伙,他们呢,也会不断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