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鼻血,流到了前襟,白老三终于回到地面,可以呼吸到不那么呛人的空气,第二声“咳咳”,终于发了出来。
“二……”,他想要喊一声二哥,又觉得自己已经负气出走,再也不会留在迷糊阵跟他们共处一室了,这声“二哥”,就叫的非常的不甘心。
可惜,也实在没有人稀罕做这个“二哥”,白承宗二话没说,弯腰抬脚,踩住了白老三的脊背,反剪过双手,一小截绳子就捆扎开来。
没办法,来的敌人太多了,绳子稀少用不过来,只好将就将就。
到了这个时候,白老三的耳朵里才聆听到就在身侧,似乎传来一声声沙哑的痛呼,他已经被人合伙儿提溜起来,丢进了一个院子里面。
这个院子,似乎也有熟悉的味道,只可惜烟雾太浓,他正涕泗交流着,分辨不清罢了。
“这就是你小子认的路?直接把我们带进阎王殿里来了吧?你小子是不是成心的?把我们骗进来,你好跟迷糊阵的村民缴功领赏?”
白老三的腰上,被一个壮汉狠狠的踹了一脚,更多的谩骂声音传了进来,更多的大脚板要伸过来解恨……
白老三的将军梦,碎成了一片一片,碾落成泥。
不是所有的梦想你随便转个脑子就能实现,性格、先天的智商、机遇,哪一样都要恰好做到位才行。
白老三紧闭的眼睛里面,一颗一颗泪水滚成了线……
二百多口子壮汉被浓烟吞噬之后,迷糊阵还是那样安静那样飘飘欲仙,等候在外面的村民和里正们,才恍然明白,迷糊阵在玩真的,这个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阵法,正像一只猛兽一般喷云吐雾、深不可测。
“都别冲动!大家放宽心,迷糊阵跟我们又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为了保护一个妖孽鬼胎,绝对不会伤害到我们村民的性命,安下心来,我们一块再想想办法!”里正们只能站在队伍的最前列安抚自己的村民,那二百多个壮汉的亲人担忧啊!
浓烟滚滚的气势并没有稍懈,直冲向暗沉沉阴霾了许多个日子的天空,老天爷不肯降下甘霖给子民们,真的是为了此地有一个孕妇,怀着双胎存活吗?
迷糊阵的老少爷儿们,轻轻松松就把二百多口子收拾了,堆放进四个宅院里才放的开。
“叫瞎了眼睛的狗才们看看,迷糊阵阵法还在,懂得阵法的人也还在,哈哈,来啊!再派出点虾兵蟹将叫咱家的儿郎练练手,还都没过够瘾呢是不是?”
苍老的声音在祠堂的高台上响起,凡是听到这个声音的迷糊阵村民,无论征战在阵法中的男丁,还是被聚拢在祠堂附近的家园中谈天说地的妇孺,个个笑开了花儿。
真开心啊,知道自己位于一个庞大的大家族之中,出了任何祸事,都会得到无私的庇护。
就连那个怀了鬼胎的女人,因为她是迷糊阵的一份子,也绝对不容许外敌来捉拿来绑缚!
外村人开始想到一个好办法,集体站到了村口往里面呼喊:“白承宗带着的人在哪儿?回答一声——回答一声——回答一声……”
声音振林樾,却震不破依然滚滚的浓烟,回答他们的,只有隐隐约约的哀嚎声,断断续续的,似乎就出自阵中。
“冲进去,把娃儿们救出来!”二百多个壮汉的家人等待不下去了,抓着武器往外跑,一时之间,局势不由里正们所掌控。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远远地监视着呢!迷糊阵的烟雾中传来一声厚重的钟响:“噹……”!
这声音传遍了四野,传到了每一个浓雾弥漫的角落和村子外的艾草地、河沿儿岗,与被外村人围聚的村口。
“快!变阵法!这是敌人想群攻!”有经验的长老们立刻改换了行动部署,那语音都激动得无以复加,被代代相传了那么久的阵法,终于可以拿出来使用,多么过瘾多么光荣,请让敌人来的更猛烈些吧!浑身的本事咱不想带到棺材里面去啊!
可是为什么敌人迟迟没有冲进来?为什么他们停住了脚步,全都站直了身子回头去看?
侧耳细听,仿佛有马蹄声奔涌而来,就在通往迷糊阵的大道上,卷起的土尘仿若大军来袭。
迷糊阵安静下来,只剩下滚滚的浓烟还在蒸腾向阴霾的天空。
这一次,是官兵。
高台上甚至能看清猎猎的旗帜,一色儿的宝马良驹,一水儿的官兵制服,胯下佩戴的钢刀在阴霾里也闪烁着夺人的寒光。
官兵与外村的村民会合了,十几个里正兴奋的围上去比划着什么,不用说,肯定在告迷糊阵的狠状。
是继续过瘾落一个造反的名头,还是缴械投降为官兵让开道路,这不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一个苍老的身影再次走向了那口大钟,亲自操刀,撞出了几个连续又不连续的短音。
“事——不——可——为,撤……”,几位长老喃喃的破译出钟声敲出的密码,花眼的眼睛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