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赶来说一声。就是怕万一万岁把圣旨下了,嫂子又不乐意,再闹得难堪——那个,万岁不用再给郡主府添人,现在就够热闹的了,老家的人,异族人,丫鬟婆子小厮护卫。郡主府里就没有个不热闹的时候。”
小皇帝也暗暗庆幸,没有一时冲动颁下圣旨去,太后老人家的懿旨也没动,要不然,彪悍的郡主,恐怕此刻就要冲到殿里来了。
只是,这给郡主找男宠的事情,得从何处下手呢?
“阿文你说说,郡主的脾性,是喜欢精壮的护卫那样的。还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气儿的?太后的意思,是想多给郡主几个选择……”。
原谅小皇帝吧。他还不敢幻想京城的权贵公子少爷会肯被送入郡主府的,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寻地位低下的年轻武将或者书生下手……
小阿文自己就属于书生气一些的主儿,自然,不会像太后似的,一口否决书生的未来,嘴里随意的说道:“嫂子好说话儿,对护卫对书生都挺友好的,就连府里的老约翰,也能谈得来,我出门的时候,两个人琢磨着在郡主府建一个滑冰场呢!”
不过,多给嫂子几个选择,是什么意思?
“在府里,建滑冰场?”
小皇帝的牙齿有些发凉,看起来,朕还真需要出门,亲自去郡主府看看,名闻遐迩的原公主府,现在,被祸祸成什么样子了?
那个老约翰,倒是跟公主臭味相投的很呢!
其实还真是很有默契的两个人,此刻,重新商定了改建计划,一座中西结合的游乐场地,即将诞生。
为了表示庆贺,也驱除一下刚刚那个消息带来的烦躁之情,郡主请吃饭,亲自下厨炒了两个菜,还摆上了一坛烈酒。
阿东忙着水泥的进度,让人捎信不回府吃饭睡觉了,滑冰场要用的水泥量不小,需要加班。
三个孩子闻不得酒味儿,早早的吃喝完毕跟丫鬟们玩去了,小阿文回来的晚些,心里不怎么舒服,隔着窗子瞧见这两人推杯换盏喝的尽兴,也怏怏的离开了。
在现实面前,司马大人一会儿觉得应该站在嫂子这边,一会儿又回忆起大哥这些年的情谊,越琢磨越觉得两难,干脆,不搭理这事儿了。
如今的约翰,已经能够很熟练的使用筷子吃饭,酒劲儿上头,眼睛朦朦胧胧的,开始在杯子上敲击出零零碎碎的音节,并且,轻声哼唱起绵长的歌曲……
他的声音很厚重,尤其是鼻音清晰,听起来,让人有那么一种想要潸然泪下的感觉。
阿圆的十根手指排在桌案上,伴随着歌声敲击,身子晃来晃去,好不惬意。
“……nowImlate;butIstillclosemyeyes。Myheartiscome;myheartisgo……”
据说,不同的种族之间,音乐,是相通的。
约翰的声音里,忽而有涓滴隐忍抒出,如泣如诉,尽是破碎,让唯一的听众和应和者,坐在凳子上的身体弯曲、倾斜,像挣脱着桎梏,又像消受在桎梏之中。
英文演唱的抒情歌曲,自有一种魅力,约翰哼唱的这首类似乡村音乐的东西,也似乎传承了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认为快乐就像生活一样,永远是不安全的。正因为如此,歌声中总是带有一种冷淡或忧愁,简直让人感到骨髓都带着寒气。
更遑论此刻的阿圆,歌曲结束后,人都感动得发颤,而又突然莫名其妙地忧伤起来。
约翰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漂洋过海?为什么冷淡为什么忧愁,为什么歌声里浸着沉重的思念?
就像阿圆此刻,为什么悲伤为什么感受到骨髓里透着寒气?
他们此刻,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知相惜,又彼此并不了解。
一坛烈酒饮下,清冷冷的寒风,没吹走皎洁的冷月。
喝醉了的男人,大舌头试图操控蹩脚的语言,一句低低的、低低的缠绵轻语:“阿——圆,Iwant——you!”
近前,福瑞郡主被酒精烧的绯红的小脸,还在拼命控制着心神眨着眼睛,试图分析那句英文的含义……
夜,太深了!
深到了小阿文冲到餐厅,把嫂子亲自背回卧室,让小厮抬起来约翰丢到滑冰场去吹吹冷风……
少年司马深深的认识到,自家嫂子,真的应该,找一个男人了。
虽然,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抱着头叫痛的女人,根本忘记了自己昨晚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听说了约翰发烧在床,还嗤笑了几声:“总不至于喝了几杯酒,就喝出毛病了?”
司马大人请了假,认真的,诚恳的对当家郡主劝道:“快过年了,嫂子,咱回朱阳县,回迷糊阵吧!”
揉着脑袋的郡主,几乎忘记了这回事儿,自己当初,可是说好了要回去过年的,还许诺了小五,还下了决心要把碧儿她们嫁出去。
可是现在,忙忙乱乱的,竟然,就要来不及了……
迷糊阵的一幕一幕影像,渐渐清晰起来,李薇,杨老爷子,阿英,绿柳,老二,袁县令……,每一个,都鲜活的皱着眉头指着自己在说:“好没有良心,把老家给忘了!”
却原来,自己,也是有老家的人了……
原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气,这一提醒,得,那必须回去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