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舍得拿那样的脉脉温情去赌……?
他看著,看著,突然想不起来,那个让他疯魔的理由。
「欣儿……」
端木欣浑身一震,几乎站不住脚。
「你的身体……」那平日温柔的声线,此时却带上隐隐的抑郁。
「师父,您昨夜睡得可好?」端木欣蓦然转过身打断他的话,脸上扬起一抹浅笑,一如往昔般的淡然平和,彷佛已经忘了昨夜发生过什麽。
端木瑢予见他如此反应,愣了一愣,想说的话梗在喉头,不知如何出口。
「师父用过早饭了吗?」
「欣儿,昨夜……」
「秦隼跟南姑娘也该起了吧?不知今早有何菜色。」
「欣儿你听我说……」
「这里的厨子手艺挺好,可惜我们今天就要拜别东道了,往後还能在哪吃到这般地道的梁洲菜呢?」
端木瑢予沉默地看了他许久,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连提……也不愿提起吗?
端木欣仍是一脸若无其事地笑,除了泛白的脸色,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再给他一点时间,再给他一点时间……或者,就这样把不该发生的都忘了会更好?
一团混乱的思绪里,端木欣已辨不出什麽是对或错,辨不出怎麽做才是最好……
早饭时的气氛格外沉闷。秦隼瞄了瞄那师徒二人,心里说不出的纳闷。
平日带笑的端木瑢予今日却收敛了神色,默默挟菜吃菜,与他说话虽也会应,可扬起的笑容却显得勉强,似乎心事重重;而端木欣看似与平日无异,但秦隼左看右看,就是说不出的怪。
一顿饭到尾声,秦隼开口问道:「端木前辈,论剑会结束後你们有何打算没有?」
端木瑢予瞥了端木欣一眼,心里有些迟疑。
他原来打算论剑会结束後与欣儿在外游历一番,可是……
端木瑢予神色一黯。出了这样的事……恐怕两人都没这心思吧。
可虽做此想,他犹豫半天,最後仍是道出自己本意,却又向端木欣询问道:「欣儿你看如何?若是无意,即刻打道回府也是可以的。」
端木欣的神色与平日一般无二,微笑道:「能藉此机会增长见识,徒儿自然乐意之至,一切听凭师父的意思。」视线却不与他相对。
端木瑢予蓦然心头一痛。一切听凭他的意思……为何欣儿对他如此事事顺从?经过了昨夜,难道他心里没有怨怼?还是因为他是师父,所以不得不顺从?
欣儿,你的心里究竟都在想些什麽?
端木瑢予突然发现他对端木欣的想法一点不明了,自己一直以来似乎看到的都只是他的表面,听话、乖巧、灵敏、坚毅……却看不到他的内心,看不到他真正的想法。
就算亲如父子,也未必能完全了解对方。端木瑢予懂得这个道理,但他却想更深地了解他的欣儿,至少不是像眼下的一无所知。
「端木前辈!」
陷入自己思虑的端木瑢予猛然被唤回了神,抬眼望去,那秦姓少年神情颇为古怪。
「师父,秦隼已唤你许多声了。」端木欣从旁低声提醒。
端木瑢予意会过来,朝著秦隼歉然一笑。「是我失态了,有何事吗?」
秦隼暗奇,端木前辈素来文质彬彬,从不失仪於人前,怎麽今日如此反常?可口中仍道:「是有关家师的事。今晨收到家师书信,说他老人家有事缠身分身乏术,所以没空来接晚辈与师妹。
「晚辈是想,前辈与我欣兄弟要游历江湖,可否捎带上我们师兄妹?也让我们两位晚辈长长见识。」
端木瑢予默默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