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儿愧对师傅。 ; ;犯了门规,情愿用命来偿!”秦苏磕了一下头。 ; ;猛然低头一个直冲,便向墙壁撞去。 ; ;亏得身边地惠喜眼疾手快,百忙间拉住她的衣领,只撞破一块油皮,晕过去了。
“胡闹!胡闹!”雷手紫莲又惊又怒,跑下座来,察看秦苏的伤势。 ; ;“问句话就寻死,这倒变成我的错了!惠喜,快拿丹药来!”惠喜去拿药匣来,捏了一粒元气丸喂入秦苏口中,灌水服了。 ; ;雷手紫莲探手去搭秦苏的脉搏,察觉无碍,才放下心来。 ; ;只是经此事变,她也怕把秦苏逼坏。 ; ;不敢再问,吩咐两名弟子道:“惠德,惠静,这孩子性情刚烈,只怕想不开要自尽,你把她送回房里。 ; ;好好看着,别让她做傻事,等掌门回来了再做处置。 ; ;”
两名弟子应了,带着秦苏回她房中。
雷手紫莲叹息片刻,从袖中拿出一样黄色物事来,正是在隋真凤房中被三妖拦下地小东西。
那是个黄纸折的小纸人儿。 ; ;灯火下看得明白,小人儿手足展开,摆个‘大’字,面目用黑墨描成,画成个笑嘻嘻地模样。 ; ;它左手写个‘魂’字。 ; ;右手写个‘寄’字。 ; ;翻检开来,折页里面还弯弯曲曲画了几个古怪咒符。 ; ;雷手紫莲把纸人拿近鼻端。 ; ;只闻得一股狗血腥气,脸上登时换成一副厌恶表情。
“寄命人!邪魔歪道!苏儿身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弟子寓所此刻一片纷乱。
众弟子都在议论晚间的偷盗之事,谁也没心思睡觉。 ; ;大群人聚在庭院里,花池边,交换各自听闻。 ; ;那名被白娴派去取鼎地弟子严秋叙此时被八九名师姊妹围住了,正惊魂未定的讲述自己的遭遇:
“……我刚走到门边,阵法就已经动了,我就听见房间里面有东西叫唤,嗷嗷嗷的!”严秋叙抽了一口冷气,旁听者似感其遇,也都一齐缩脖子。
“你们都不知道那叫声有多吓人!我当时腿都软了,只寻思是不是有妖怪跟在我后面。 ; ;恨不得多长两只脚逃跑出来。 ; ;”
一名弟子笑出声来,道:“若是真有妖怪,你想你跑得出来么?”
严秋叙身材丰满,行动原本不甚敏捷,听她这么玩笑说话,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 ;旁人纷纷催促:“别理会关师妹,快说!听见叫喊以后呢?又是怎样?”
“听见叫喊,我马上回头去看,就看见秦师姊向门口冲过来,当时她穿着黑衣衫,面上蒙着黑布,我没认出来,心里慌得紧。 ; ;”严秋叙咽了口唾沫,续道:“我倒是想叫嚷的,可是当时偏偏叫不出来,站在那里,这时候,我就看见了守护妖!”她地语气变得低缓沉重,众人被其触动,一时尽屏住了气息。
“哗啦一声,一条老大老大地碧绿手臂在天上落下来,一把抓住了秦师姊的脚,把她拉到房间里面去了!”众人齐声惊呼,虽然明知秦苏其实并没有受到伤损,但被严秋叙地语气感染,人人都为当时的惊险感到心颤。
“然后,又有一条老粗老粗的骨头梁子从上面拍下来,要砸秦师姊的面门,差一点就打中她了,这时候我就叫起来了,我叫:救命!救命!”她捏着嗓子,学自己当时尖锐的呼救之声,一干听众尽勃然变色。
“可也奇怪,我刚叫完,师姊身上就飞出两样东西,你们知道是什么吗?”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围听者皆摇头。
“先是一大团红通通的东西冒出来,挡在师姊面前,那根大骨头打在上面,又弹回去了,然后它就显出身子来,哗!好大一只!”严秋叙两眼瞳孔张开,双手比划,要向众人描述那头守护妖地体型,可左近没有参照,一时不知怎样做比。
语气滞了滞,转眼看见弟子们居住的房屋排成一列延伸入山。 ; ;黑魆魆地,便道:“它的一条腿,便有咱们住的房子那么大……”
先前取笑过她的那名关师妹不信,‘嗤’地哼了一声,道:“师傅房子才多大?守护妖一条腿都比房子大了,站起来还不把房子戮穿么?它还怎么活动?”
“我骗你干什么!”严秋叙急道,“它就是那么大。 ; ;一条腿站在房子里,上半身通不见……”想到这里。 ; ;连自己也禁不住怀疑起来,一条腿已经顶上承尘了,那它上半身又在哪里?师傅的房子虽然高大,但按比例来说,那屋脊也还远远藏不住那么大的妖怪,如此便费解了。
众人正怀疑之际,白娴走过来说道:“严师妹没有看错。 ; ;银节守护妖身高七丈,青鬃守护妖身高三丈,都是很巨大地。 ; ;”
见是大师姊说话,众人都信了,只是,想象一下妖怪的身量,人人都暗自咋舌。 ; ;一丈便快有两人高了,七丈……乖乖。 ; ;还不要顶破天啊!
那姓关地师妹问道:“大师姊,它身子那么大,在屋里怎么活动啊?那也展不了手脚呀?”
白娴道:“三妖护宝阵发动开来,阵中自有乾坤,一毫之地,可化成一里。 ; ;别说三头妖怪。 ; ;便是千头万头,也尽能住得下来了。 ; ;何况,守护妖法力高强,可以身藏虚空玄境,你在阵外当然看不见。 ; ;”
顿了顿,又道:“秦师妹偷入房中,被守护妖当成外来的敌人了,她触动阵法,应当能看见守护妖的真面目,等她醒来。 ; ;你们去问问她便知道。 ; ;”
众弟子‘哦’的一声。 ; ;再没人有疑问。 ; ;片刻,一名弟子问道:“大师姊。 ; ;秦师姊为什么要进入师傅房里,她想要什么东西呀?”众弟子也都存了这个疑惑,一齐看向白娴。
白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她从没跟我说过。 ; ;瞧她穿着夜行衣,似乎早有预谋……唉,只盼师傅回来时,别要把她罚责得太重。 ; ;”众弟子尽默然。 ; ;若秦苏穿着平常衣服,还可解释说是偶然闯进去拿东西,可是,她竟然穿着夜行衣,这显然便是有心盗取了。 ; ;师傅回来,还不知道要怎样大发雷霆呢。
众弟子们议论了半个多时辰,看看天色,已值戌末,催寝的钟声悠悠敲响了,近百名弟子带着疑惑返回房中,与同屋姊妹继续讨论。
当夜,惠德惠静便宿在秦苏房中,看护着她。
第二日午饭时,白娴带着饭食来到秦苏房中,哪知三人已经吃过了,刚才灶房里地嬷嬷刚把饭菜端来。 ; ;秦苏没吃,正蜷作一团,缩在床里啜泣。 ; ;惠德惠静在旁边劝她:“秦师妹,你吃些东西吧,何苦这样作践自己呢?”
看见白娴进来,两人都道了安。 ; ;白娴摆手,问道:“秦师妹不肯吃东西么?”
惠德道:“是啊,怎么说都不肯吃,唉,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 ;”
白娴走近床边,轻声问一句:“秦师妹?”秦苏动了动,却仍然没有抬头。 ; ;白娴能听见她断续地哽咽,显然,她还在为昨夜之事伤心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