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琴技粗陋,竟得陛下记挂,实在有愧。”虽嘴上说着有愧,萧琳琅美眸中秋波盈盈,脸上镇定如常,心中早就小鹿乱蹦,皇上竟然还记得她。
今次见面,昔日俊雅冷峻的皇太子已成为一国之君,立于皇座之上,指点江山。鸣泉阁初见他时,少年皇子侍奉于御前,一派风姿俊逸,年纪轻轻却隐隐散发王者气度,当时已为他卓绝风采倾倒,在这一刻重遇之际,她的心被他狠狠击中,少时缠绵的情意化作无限倾心。
作为女人,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只愿成为皇座那抹玄衣旁一朵红云
第一美人的愿望(1) ;
惊才绝艳的君王,只有绝色的女子才配立于他左右,萧琳琅心底升腾起一阵欢喜,眸中自信之色更浓。
“今晚庆贺清河公主入主清风宫的宴席,琳琅小姐不妨献艺一曲,朕早想再听小姐绝美的琴声。”风洛暄含笑望向萧琳琅,晓是淡定如她,被皇帝无法忽视的目光注视着,耳垂不禁微微发热。
她淡笑抬头,刚想应诺,不料父亲走上前,抢先一步开口。
萧云天察觉女儿在听到皇帝赞许时,瞬间亮起的眼睛,那点女儿家心思不言而喻。
他不禁心沉下去,天家终非托付终身的好地方,琳儿远不如遥儿清醒,做父亲的却不想女儿踏入腥风血雨的后宫中遗恨一生。
他沉吟片刻,忽然开口:“琳儿这几年病榻缠绵,疏于修习琴艺,只怕琴音大不如前,再弹琴会令皇上大失所望,老臣怕小女有违圣恩,误了公主宴席,还望万岁体谅。”
听丈夫的推托之词后,萧夫人方才因女儿出色表现而得意傲然的脸,渐变暗沉,目光中射出愤愤不平的怒气。
她步上前并立与萧云天身侧:“夫君惦记琳儿的心,真叫妾身感动。”
萧夫人凤眸冷冷,垂眸忽而笑道,“不过夫君有所不知,琳儿身子早已大好,山寺日子清静,琳儿闲时常抚“九溟”,虽然琴技粗浅,比不上那传世之音,倒也有些意趣。何况能为皇上、公主弹一曲助兴,是琳儿的福气,又怎可推辞?琳儿你说是不是?”
琳儿的绝色美貌无人能比,方才皇上显然也对女儿美貌感兴趣,她相信以琳儿的才情兼绝色容颜,定能博得皇上欢心,入主后宫。
丈夫平日护着那臭丫头也就算了,连亲女儿的前途也要阻挠,置她母女于何地。
自己膝下无儿,几房如夫人平日明里暗里没少讽刺她,她挺着腰杆硬是忍下来。她能依仗的唯有这个绝色女儿,自小倾尽心思栽培,幸好琳儿不仅貌美才情高,在琴技方面更是出类拔萃,一向是世家小姐中的翘首。
第一美人的愿望(2)
风国不少皇亲贵族早踏破门槛,愿求为正室,她一一拒绝,为的不就是今天,让琳儿在皇上面前大放异彩,引起皇上的注意,入宫为妃才是女子最好的出路。
萧琳琅见母亲帮自己挽回局势,心绪激动,能在御前表演自是她的心愿,即使父亲的阻挡也不能打消她的决心,她翩然上前叩谢,“琳琅得蒙皇上恩典,虽琴技微薄,也愿倾力一试,”
萧夫人这番软中带硬的话,分明是与自己的夫君唱反调,萧琳琅顺势而下,也是驳了萧云天的面子。
萧云天被妻女夹枪带棒的话噎住,皱起眉头,责备看着她俩,萧夫人挑衅回视他,萧琳琅垂头不做声,面上却无愧疚之色。
这一切尽落入风洛暄眼中,看来窝里斗也不只是皇家才有的事。
这个萧老头也算奇怪的犟牛,别家大臣恨不得把自己一个个女儿送入宫中,想借后宫势力平步青云,这老家伙一再阻挠,以前是萧遥的事,现在是萧琳琅,胆子是越来越肥。无怪乎萧遥那丫头如此嚣张,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在上面笑吟吟看着,仿佛没有注意到这尴尬的一幕,倒是感兴趣问萧琳琅:“九溟乃三大名琴之首,据闻自后燕亡国后,已经失传几百年,多少名师寻找未果,琳琅如何得遇此琴?”
萧琳琅注意到他对她的称呼转变,心一颤,脸颊染上淡淡绯红,笑道:“绕梁是云游僧人浮云居士在多年前从一樵夫手中买了,两年前,大师云游至檀山,临别之时赠与我。”
她还清晰记得那天发生的事,以及当时震动心神的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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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居士最后弹一曲《长天》后,一道鲜血从他嘴角流下,枯槁的脸容显得无尽沧桑,他仰天长叹:“我一生为此琴所累,心血耗尽,未能弹出古琴之神韵,遂成心魔,身心为此琴所控,不得解脱。魔琴魅惑人心,由心生怨,由怨生恨,积毁终身……古人诚不欺我,如此鬼魅之琴,无谓带累后人。”说罢,把琴恭谨放于湖面上,乌幽幽的琴从水中缓缓下沉,水流过琴弦,竟有低鸣陨殇的琴音从水中溢出。
第一美人的愿望(3) ;
那时躲在树后的她被那悲鸣的琴音震惊得无法言喻,世上原来真有遇风则鸣,遇水则哀的神琴,那琴像盛开在碧水中一朵幽魅的黑花,慢慢在水中下沉,哀声越来越微弱,似乎挣扎着不甘于自己长眠湖底的命运。
她想也不想冲了出去,跳入冬天的湖水中,发狂捞起“九溟”。
她本是病弱之体,如何受得了冬日寒水入侵身体,大病一场连日的高烧,她始终紧紧抱着手中的琴不放,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