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妪看到那群侍女只是站着不敢上前,痛骂一声,“没用的东西。”然后亲自上前抓着谢芙,“我这是在救郡主。”
谢芙的手被周妪用力的抓着,甩也甩不开,她的两眼狠狠地瞪视了一眼这老妇,“你以下犯上罪加一等。”朝侍女们喝道:“还不给本郡主拉开这老妪?”
一众侍女面面相觑,谢芙是主子,她们不敢得罪,周妪是夫人身边的人,她们同样不敢得罪,顿时大家都缩着手低着头装作看不见。
周妪虽然年老,但是谢芙正值十四五岁的年纪,气力终究不敌她,被她拖着走向那群道士,“道君们快点施法,好让脏东西离郡主而去。”
一群在旁等候的道士看了眼披头散发的谢芙,看来像是被邪灵附身的样子,于是点点头,均摇起了铃铛,开了香案,扬起了桃木剑,一时间,房间里只听到一阵念经的声音。
被周妪抓在手里的谢芙两眼旁观着这群口中念念有词的道士,扫了扫不远处的那群静立的侍女,然后又回到了那发狠的周妪身上,轻笑出声。
就在周妪以为开坛做法就可以驱散邪灵之时,回廊处传来了重重的皮靴声音,看来有兵士正闯进来,周妪转头皱眉看向那门口处,正好看到阿秋领着护卫兵前来。
谢芙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敢把本郡主当猴来耍,须知耍猴是要付出代价的。”
正文 第四章 鞭子与糖
周妪到现在仍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傻傻地看着谢芙挣脱她的制肘,不疾不徐地由阿秋扶着坐回那木榻之上,她不安地看了看那群闯入的士兵,这些人不受她的辖制,是郡主来祭拜颖川公主之时,陛下特意派遣的护卫军,不过平日里郡主也不大待见他们,说他们只是一群低下的寒族之人,直到听到谢芙的声音,她这才回过神来。
“荆副将,这老妇冒犯了本郡主该当何罪?”谢芙手指着周妪道。
周妪急忙跪下,“郡主,老奴也是为郡主好,对郡主绝无冒犯之意。”
阿秋不待谢芙发话,即上前看着这平日在奴仆间高高在上的老妇,“周妪,你竟然拿郡主来作法,这难道不是以下犯上之罪吗?”
“郡主被脏东西附身,老奴这也是为了郡主好。”周妪辩道。
谢芙望向周妪,冷笑数声,“蠢妇,你以为本郡主真的是被鬼魇了吗?”
周妪看着谢芙的脸色在灯光下甚为红润,两眼精光大放,嘴角的微笑从容而淡定,彷佛一切都在掌握当中,突然之间,她脑中灵光一闪,郡主早就怀疑温夫人了,所以才会假装在祭祀中晕倒,引自己暴露出来加以整治,这么一想,她脸色更为苍白,急忙跪下道:“郡主,是老奴被鬼蒙了双眼,冒犯了郡主的天颜。”
谢芙不理她的求饶声,而是瞟了那身着铠甲的荆副将,此人年约二十上下,长相粗鄙,与时下流行的俊美郎君的样子相差得十万八千里。
荆副将两眼没有斜视,上前恭敬地握拳行礼,道:“她一个奴仆胆敢冒犯郡主,当处以黥刑外加流放之刑。”临川郡主是皇帝最为疼爱的侄女,他讨好她也是有好处的。
“黥刑?流放?”谢芙笑着重复这几个字眼,抬手轻拨鬓边的秀发,“甚好,那就有劳荆副将执行了。”
“诺。”荆副将应答一声,然后挥手指示士兵去捉拿周妪。
周妪早就吓得瘫坐在地,她都这一把年纪了,能承受得起黥刑,又如何承受得起流放呢?士兵抓着她的手把她拉下去,她这才忙大喊,“郡主,饶命啊,郡主,饶命啊……”
谢芙充耳不闻,看了看那群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的侍女们,“你们居然连主子与下人也不能区分,本郡主留你们有何用?”
那群侍女们面面相觑,然后也是不停地磕头求饶。
谢芙丝毫不为其所动,“本郡主就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好了,你们就在此为本郡主的母亲颖川公主守灵三年。”
一众侍女都没有想到郡主居然要她们守灵,说是三年,若三年后郡主不记得有这茬事了,那她们就得一直守下去,这何年才是个头啊?
“郡主……”侍女们急着想要求饶。
阿秋冷声道:“郡主,她们不想守灵,不若就让她们随周妪一道流放好了?”
侍女们听了之后,流放比守灵更可怕,惟恐谢芙又改变主意,纷纷磕头,表示愿意守灵。
谢芙这才挥手让她们出去,至于那群道士的道观被她下令封了,敢拿她来开坛作法,就得承担得起这罪责。
等到一切锁事都了了,谢芙示意阿秋给她倒一碗酪浆,这才看向荆副将道:“荆副将保护本郡主有功,他日回到洛阳必定会替将军在皇帝舅舅面前美言一番。”
荆副将大喜,但嘴上却道:“陛下命下官保护郡主安全,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谢芙起身,接过阿秋手中的瓷碗,亲自递给荆副将,“这是本郡主答谢将军之意,将军莫要推辞了。”
荆副将并非高门士族出身,若谢芙赏赐给他金银,他也只会嗤之以鼻,但现在身为陈郡谢氏女,居然亲自赐浆于他,这纡尊降贵之举岂能不令他感动?急忙单膝跪地道:“下官担当不起。”
谢芙笑道:“本郡主自出洛阳以来,一路上多得将军保护,本郡主都会记在心里,将军莫不是嫌弃这一碗桨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