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嫣看到朱芸这副样子,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桂花酿,曾经她也有这种美好的年纪,但终没有朱芸生在好人家的命道,颇为落寞地举杯喝了一口。
“好香。”朱芸闻到那香香的桂花酿味道,皱了皱鼻子。
“夫人要尝尝吗?”阿嫣笑着让人拿来一个酒杯,给朱芸倒了一杯,“我们藏娇馆的桂花酿可是千金难买的。”
朱芸端起来轻尝了一口,口齿留香,那种味道越久越香浓,“这酒酿得一点也不比名酒差,倒是将桂花的香气与酒香结合得很完美。”一杯酒不知不觉地喝下肚,“再来一杯。”
“夫人喜欢,可以多喝点,回头我让人给夫人送几罐去。”阿嫣又给朱芸倒了一杯,别看这酒甜甜的,后劲可是很足。
朱芸这回却大意了,以为只是类似果子酒一般,喝了一杯接一杯,最后竟醉倒在案上,“呃,我还要喝。”
旁边的侍女阿芬已经是急得要跳脚,夫人怎么喝醉了,“夫人,别再喝了,若郎君看见了怎么办?”眼睛不禁瞪向那个给她家夫人灌酒的阿嫣。
阿嫣只是笑笑,并不惧怕阿芬的目光,一个侍女而已何足挂齿!
谢攸忙完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妻子醉倒在案上,一个劲地让阿嫣给她倒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上前一把抢过她的酒杯,“你给她喝的?”质问着阿嫣。
“我要喝……啊……阿攸……”朱芸原本还嚷着要喝酒的,然后醒眼朦胧地看清眼前的人是最爱的丈夫,两手就揽上他的腰,在他胸前撒着娇。
“攸郎君,攸夫人要喝,难道我不能拦着吗?”阿嫣明显是看戏的姿态道。
谢攸瞪了一眼胆大包天的阿嫣,低头看着醉得像只猫的妻子,一把打横抱起她,“红姑,我先回去了。”
红姑忙应“诺”,看到两人出去了,这才看向阿嫣,责道:“你这不是害攸夫人吗,做夫主的哪会想要看妻子醉成那样的!”
阿嫣拨了拨肩上垂下来的秀发,眼中有着羡慕地看着那远去的一对璧人,“红姑,你以为攸郎君真得舍得骂娇妻,我这是在帮攸夫人,有时候让攸郎君侍候一下那个可爱的夫人也未尝不可。”
红姑愣然了一下,“你是故意的?”
阿嫣耸耸肩,“真可惜不能看到攸郎君变脸的样子,说实话,我还真想见见呢!不然总是一副小老头的样子。”她的目光有着羡慕,朱芸的运道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红姑看着阿嫣的样子,拍拍她的手,她们都是贱籍在案的人,这一生已经注定了是这样的运势。
谢攸没有想到喝醉的朱芸会如此缠人,在马车里就被她缠得不耐烦,一回到府里,抱着那仍想做怪的妻子踏进内室,即朝侍女大喊,“来人,备澡水。”
进了澡间,一把将朱芸抛到木桶里,“扑通”一声,她掉进了热水里,被水一泡,她的酒意醒了不少,从木桶内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委屈地看着站在旁边的男人,“阿攸,你这是干什么?咳……”猛咳了几下。
“酒醒了?”谢攸圈着手道,“不会喝学人家喝什么?醉醺醺地很好看,嗯?”此时他的话里有着薄怒。
朱芸扁着嘴鼓着腮,愤愤地看着他,“阿攸,你非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吗?我若是不在乎你,我干嘛去藏娇馆?我若不在乎你,干嘛明知你不喜欢我,我也要嫁给你?我若不在乎你,我何苦找罪受?哇……你根本就不疼我,早知这样当初我应该听爹娘说的嫁给绍表哥……”她在水里突然掩着脸痛哭。
这样失声痛哭的朱芸让谢攸僵在那儿,印象中只有那次她哭了,可是不像现在这般让他揪心,上前抚着她的脸,“好了,别哭了。”
谁知朱芸哭得更起劲了,脸一撇,流着眼泪倔强地看着他,“不要你管。”
“阿芸。”谢攸轻声唤着她,“别闹了,是我不好,嗯?”从水里揽着她起身,轻轻地吻去她的泪水。
朱芸的哭声更响,“阿攸,你的心里就一点也没有我吗?我知道我没有阿姐那般的气质神韵,所以你不喜欢我……我想学阿姐的样子,好讨你欢心,可朱芸就是朱芸,永远成不了谢芙。”
谢攸的表情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什么时候发现他的隐秘心思的?从那年夜里的一盏引路灯开始,他的眼中只看到一个谢芙,是她给了他光明,也是她让他拥有了一切,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同样是她让他拥有了人生的意义,他的阿姐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是他曾经发下的誓言。
朱芸看到他不说话,微抬眼咬了咬唇,他那抿紧的唇角似是不悦又似是含怒,但这话题说开了,也就没有必要再装做不知,“阿攸,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看阿姐的眼神让我很嫉妒,真的很嫉妒,因为你从来不会这样看着我。还有阿姐说什么你都会照办,包括我们成亲到圆房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你以为我为什么时常跑去摄政王府,就因为只要阿姐一句话,你就会回头看看我。”
谢攸看着这哭得稀里哗啦的朱芸把心底的话全盘托出,大拇指把那泪水抹去,在她的脸庞上落下一个珍视的吻,“阿芸,谁说我不喜欢你的?”
朱芸错愕地看着他,他说喜欢她,她没有听错吧?
谢攸突然轻笑出声,更揽紧朱芸的娇躯,不在乎她身上的水渍把他的衣服弄湿,眼光看向遥远的方向,“阿芸,肯定有人跟你说过我的出身,我跟你不同,我不是父亲的嫡子,只是一个连妾侍也算不上的女人的孩子。”回忆总是有苦有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