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来到了刘府的后院。
夜很静,连人的脚步声都没有,出乎意料的,刘禄并没有在今夜加强巡夜,苏临翻上院墙后,沿着外墙绕了一圈,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是觉得可以轻易杀死我吗?”苏临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可能。
对方不加强巡夜,甚至将原本巡夜的人都撤去,是在对苏临发出了邀请。
苏临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刘府的每一个厢房,除了刘禄的书房灯光亮着,其他房间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从里面传出,仿佛今夜刘府上下全都早早睡了。
但整个府邸的走廊却都挂上了灯笼,简直就像刘禄为了让他走路方便些,特意布置的照明。
苏临的视线投向书房,一个苍老的剪影在纸窗上微微晃动,似乎是在伏案写字。
他只要紧靠着厢房的门,就能悄无声息地接近书房,但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苏临的目光落在灯笼上,他忽然知道了为什么今夜刘府会这般畅通无阻。
……
客房内一片漆黑,唯一微弱的光源来自于门外的走廊,灯笼的光透过门缝照在地上,聚成一条窄窄的黄线,刘禄一动不动盘坐在地上,双目一眨不眨牢牢盯着地上那条光线。
府中的家丁今夜已经被他打发走了,“家眷”全都被安置在张家暂住,今夜整个刘府只有他。
他相信,苏临一定会来,他从那小子的眼神可以看出来。
他请师爷在他的书房里抄书,而他亲自在这里埋伏,等到苏临走过时,他便可以从后方偷袭,杀死那小子。
对方一定想不到他会这么谨慎,毕竟很少有狮子会费尽心思去杀死一只兔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门缝的光芒短暂的被遮蔽了一瞬,有什么东西从门前经过了,对方的脚步很轻,轻到几乎听不到,但光影不会骗人,苏临已从门前走过。
刘禄单掌撑着地面站起,苍老的身体显出一种不属于老年人的稳定感,双足落在地上没有声。
厢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老人布满褶皱的手指缓慢胀大,松弛的皮肤被绷紧,裂纹从皮肤最脆弱处出现延伸,带着兽腥气的真容从皮下逐渐显现。
刘禄跨过了门槛,看向走廊通往书房的方向,那里却没有苏临的身影。
“咻!咻!”
破空的啸声在背后响起,沾着剧毒的锋利箭矢深深扎进刘禄的后腰。
苏临站在走廊尽头举着弓箭,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头蜕变完成的妖魔。
和他猜的一样,刘禄根本不在书房,长廊上挂的那些灯笼,是为了他能察觉到自己的位置所布置,这头妖魔不但拥有非人的力量,还有着狐狸般的狡猾和谨慎。
如果不是他花一个时辰的时间缓慢挪动了灯笼的位置,改变了影子的方向,恐怕现在已经命丧妖魔之手。
“没有作用吗?”苏临喃喃自语。
普通野兽中了他的毒箭,三步内必然丧命,刘禄却没有丝毫反应。
苏临估计白天他掺在菜中的猎狗草也全然无用,那么杀死这头妖魔便只剩下一种方法。
沉闷的野兽低吼从刘禄的胸膛传出,如低沉的闷雷,宽松的锦服从后背处撕裂,刚挺的鬣毛从丝绸下根根刺出,他的脑袋突然如拧麻花般,猛地转到背后,直勾勾盯着苏临。
刘禄对苏临咧开嘴角,仿佛是要大笑,裂开的嘴角却突然撕裂至耳根,上下颚发出软骨断裂的怪响,一个似犬似狼的头颅从刘禄的口部钻出,热气腾腾的兽毛沾染着粘稠的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