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苍术,药圃的杂草又多了,她没有去帮忙拔草也是说不过去的。
就是这边忙一点,那边忙一点,匆匆一个半月就过去了。
“正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才拖了一个半月而已,不算晚吧?”她自言自道。
可是报仇这件事就像个长在她身体里的毒瘤,不时会冒出一阵隐隐的抽痛感,
容不得她忘记,也由不得她放弃。
爹整天泡在酒乡里醉醺醺的情景依旧会闯入她的脑海,他喝醉了后鬼吼鬼叫的痛声控诉更是一声一声鞭打烙印在她心上。
“天,我该怎么办?”她用脚顶住了前后摇晃的秋千,红润的小脸又变得苍白了起来。
该来的还是会来,该做的还是要做,否则她怎么对得起爹?对得起病逝的娘?
更重要的是,她怎么对得起这些年来挣扎求生长大的自己?
要把所有失去的统统讨回来!是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她,让她苦苦挣足了能够把爹安置在江南酒醉勒戒堂里的一笔银子,然后放心地前来开封讨回公道。
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她可以只找罗一品讨还,绝不殃及他人,伤害无辜的苍术和香圆。
一想到苍术,她的心就一阵天翻地覆的纠结绞拧,既甜蜜又心痛……
仙童在“一品回春院”里已经是众人熟得不能再熟的贵客了,甚至私下还有奴仆猜测她几时会成为大少奶奶。
因为她和苍术之间缱绻缠逗的情丝是越缠越紧,就算是瞎子也感觉得出他俩之间难以自拔的相互倾心。
这天晚上,仙童抱着深深的内疚感,打算在夜深入静大家都睡了以后,偷偷摸到藏书阁。
她一定要夺回原本属于爹的东西……
月儿弯弯挂苍穹,四下已是万籁俱寂,一身黑衣打扮的仙童鬼鬼祟祟地打开百合小楼的大门,然后再悄俏关上,警觉地左看右看。
她的心脏都快自紧闭的嘴巴蹦出来,紧咬牙关走过小桥要经过药圃……真要命,平常晚上没有出来乱逛,不知道这儿白天的幽静到了晚上会变成恐怖。
“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这句话蓦然闯入她脑海里。
就是因为她现在要去做亏心事,所以才会变得疑神疑鬼的吗?
咻地一阵冷风吹过,她登时全身寒毛直竖。
是谁?有鬼?
恶人无胆指的就是她吗?因为她牙齿开始打战起来,疑心生暗鬼地四下张望。没想到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黑色的影子,还提着一盏烛光微弱飘摇的灯笼——
“鬼!”仙童僵在当场,脑筋吓得一片空白。
快逃,不能在仇还没报之前就身先卒,这样她不是白来开封了吗?她这些年来辛辛苦苦的究竟是所为可来啊?
说是这么说,她的双腿还是犹如生了根的人参般,牢牢的钉在地上。
快跑呀,你又不是千里迢迢跑来这里被鬼掐的!
“仙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惨白?”高大黑影提高了灯笼,烛光终于照映出苍术英挺的脸庞。
她一颗差点破胸而出的心脏登时跳回原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苍白的小脸瞬间又冒出火气来。
“喂!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做什么三更半夜拎着个灯笼夜游啊”。“她一颗心还在卜通卜通狂跳,忍不住大吼。”很好玩哪?明天我收惊的费用会记得寄给你,还有强心汤、安魂丸以及无敌镇定散,一样都不能少!“
“是。”苍术忍着笑,歉然道:“对不住,我真的不知道这样会吓着你,也不知道原来你还没睡。”
“你提着灯笼在我屋外晃来晃去的,谁睡得着啊?”她突然惊觉不对劲,怀疑地望着他,“你!在监视我吗?”
“送甜汤。”他拎起一只小沙锅,脸上笑意灿烂。
“这么好?”她差点流口水,随即意识到不对。“三更半夜送甜汤?你……”
“我注意到晚饭你几乎什么都没吃……”他有一丝腼腆地道:“所以就做了甜汤,来问问你想不想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