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像话?
吴进的爷爷,人称‘神算无遗’的吴移老先生,靠着卜算这个厉害本事,就能留下万贯家产给吴进这个不知长进、只知道研究人骨头的败家子挥霍;就连其实很半桶水,但靠长相足以弥补掉这个缺点的殷坚,帐户里头的数字也让何弼学感到很辛酸……这年头像他这样本本分分、脚踏实地的年轻人,基本上都穷个半死啊!
“啊!怎么不叫我帮忙?东西很重吧?”正在客厅中央慢条斯理砌着红砖,吴进很感兴趣地移植着豆芽菜。
他恐怕是所有人当中,最好奇豆芽菜将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基本上会期待一颗豆芽菜‘长大成人’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吴进其实已经完全脱离‘正常人’的范围了。
“你由着殷坚把豆芽菜‘种’在客厅中央啊?小姑姑发过好多次飚了呀!”
“殷坚很强调这个位置是财位啊!豆芽菜是他的福星、摇钱树哩!”
“你听他在放屁啦!财迷心窍的钱鬼说的话能信,鬼都会造桥铺路了!再说,小姑姑也讲啦,阳间都要毁灭了,他赚那么多钱是要去哪里花啊?”
“你真是有趣!我以为你一定是站在小侄子那一边的哩!”
“不合理嘛!哪有人把植物种在家里面的?这样怎么行光合作用?那个白痴自然科学肯定不及格!”
听着何弼学张口闭口损着殷坚,吴进觉得好玩地呵呵直笑。这一阵子不幸的事情一件又一件不停地发生,难得有这么愉快的气氛,真的就像殷坚说的,有何弼学在的地方就有欢笑啊!那家伙不是普通的乐观兼跳Tone呀!
“其他人呢?”忙了一阵子,何弼学豪迈地掀起上衣擦汗,探头探脑地找了好一会儿,只剩吴进一人陪着他整理,感觉怪孤寂的。
看来,他已经太习惯身边有殷坚的存在了。两人才不过分开没多久,他就开始感到不自在了。
“管彤在房间里静坐,这一次才是真的伤及真元,小琳叫我们不要去打扰。至于小琳跟小侄子,他们在书房施法,你知道的嘛!殷家道术有些禁忌,同样也不准我们接近。”
仔仔细细地报告着,吴进已经太习惯他的生活完全绕着殷琳打转,这一阵子,就连他最爱的考古工作都跟着放下,学校也不太回去了,只能说,他对殷琳的爱,早就超过他自己的认知,骨子里只想跟那个在他眼中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女人厮守。
“还在施法?他们忙这个忙多久啦?还是一点结果都没有?公寓烧掉了,接下来还有一堆事要处理,保险、理赔BlaBla,全都等着殷坚签字,这可不是我想帮就能帮得上忙的啊!”没好气地摇摇头,何弼学知道殷坚懒得处理这些琐事,可是在名义上,他不是殷坚的‘谁’,不能代表他跑完所有流程。
“应该快有结果了吧?”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不切实际地安慰着,吴进苦笑地望着何弼学。
所有人大概太习惯那两人形影不离、心灵相通了,所以才会忽略在阳间的法令中,这两个人其实还是‘两个个体’,不能互相代表的。
“说起这把火,真是因祸得福哩!”顺手替豆芽菜浇了点水,何弼学露出一深一浅的酒窝,天真稚气地傻笑着。
“喔?又有什么八卦?”习惯待在墓穴里跟死人打交道,吴进很佩服何弼学这种跟任何人都能混得极熟的本领。
“原来我们那栋大楼里,有人也出现了全身泛黑的症状,如果不是那场大火,让住户不得不离开,搞不好只要一个晚上,所有人都中招被感染了。”啧啧两声,何弼学神秘兮兮地说。
“连你们那里也有?灾情这么惨重了?”忧心忡忡地询问,吴进眉头紧皱,他现在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继承衣钵,如果学会了他爷爷神算的本事,用不着精通,只消几成功力,就知道有什么办法、该往哪个方向消灾解厄了。
摇了摇头,何弼学一脸认真地解释,自电视台那里听来的消息:几乎有四分之三个城市沦陷了,现在政府正将未出现感染症状的居民撤往他们这里,虽然只是个文教区,可是大批的军队跟警力驻守,俨然像座铜墙铁壁般的城池。
“撤到这里?那……那其余人呢?如果来不及躲到这里来怎么办?还有,他们怎么分辨哪些人被感染、哪些人平安无事?”认为事情有些不合理,女娲制造出来的灾祸,哪有这么简单就被阻拦?吴进觉得很不以为然,尤其像这些将人‘分类’的手段,很快又会沦为权力斗争的凶器。
“又是那个仁德药厂干出来的好事啊!听说他们‘又’发明了不晓得什么狗屁试纸,可以呼一口气后就判断出来有没有被感染,辨认力高达百分之七十喔!上面那句是他们的广告词。”夸张地比划着,何弼学用着卖膏药似的口吻解释。
吴进苦笑两声。他也听说不少关于仁德药厂的事迹,包括第五、第六代的疫苗,只是他真的很怀疑,这些药物除了延迟病发死亡的时间之外,基本上,对于真正的问题丝毫没有解决。
“偷偷告诉你,他们新推出的疫苗,已经被证实了会损害智力,长期施打会让人性逐渐失去,如果不注射,又会立刻病发死亡……真的是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可惜忠言逆耳,那些疫苗的销售量吓死人的好。”
回一趟电视台,就收集到如此多的最新资料,即使标哥告诉何弼学,他的新节目恐怕保不住了,这个一向热爱自己职业的年轻人,还是动不动跑回去‘帮忙’。
碰的一声,书房里头传出巨响,吴进惊慌失措地冲去关心,何弼学则老神在在,先是在厨房里抄出颗苹果啃了啃,跟着再悠闲地晃回客厅,刚刚好看见怒气不息正在那里发火的殷家两姑侄。
“找不到人?”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火上浇油,何弼学漾着张诚恳的笑脸,将手中啃了大半颗的苹果塞到殷坚嘴里。这个笨蛋为了施法,八成忘了他的早餐中餐等等等等。
“他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神仙,别说冯健他们找不到,就连殷家的道术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实在太诡异了!”气得差点掀翻茶几,殷琳高跟鞋在客厅里跺来跺去,好几次差点踩断其实还算挺矮小的豆芽菜。
“殷家的道术已经可以追踪到活人了?这么厉害?”跟殷琳混久了,吴进对殷家道术都小有了解。研究古籍的学者,恐怕比殷坚还熟悉那些满是灰尘的手抄本。
“当然不行!不过他穿的是我的衬衫,要找自己的东西很难吗?”冷哼几声,殷坚的俊眉挑了挑,这也是一开始他不发火的缘故,总觉得牺牲一件白衬衫可以看牢那只竹节虫很划算,谁知道老天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谁来赔给他那两百美金?
“哇——!又懂得阻挡你殷家的道术,又会‘反手一劈’这一招,真是越听越像某人,幸好那个死老鬼已经被KO掉……”摇了摇头,何弼学啧啧有声。殷坚及殷琳两人互看一眼、脸色一变。
“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就怕你这么说,通常你说什么就中什么……”